停云自觐月殿离开后直径回了寝殿,她带着满身疲惫褪去外袍靠在窗边的软榻里,目光幽沉的看着远处的十万大山。
那封信依旧是加急的,不日便能抵达临安。
说来也是好笑,明知她的气性如何,平帝还敢将心腹派出,扣了两员大将不说又折了两位宰相,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想着想着停云笑了起来,他该不会觉得派了两位宰相来迎她,是为了彰显他平帝有多重视她,多在意她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眼底皆是哂嘲之色。
暮风宛宛,将山中的清浅舒凉卷进王宫,风过缱绻将她拥了个满怀。
她沉在清风中,缓缓闭上了眼眸,眼底的思量在此刻化作满室轻袅,随风而散。
得好好休息了,再熬下去身子都要垮了。
她扯过软塌椅背上的毯子裹在身上,像只警惕又困倦的小猫团在角落逐渐睡去。
窗棂未阖,有轻花碎月从窗洞跌落,铺洒满地馥香灵韵。
停云一夜无梦睡得极安稳,破晓之后天际金橙,晨光携着雾岚透破十万大山。
黑夜消散,白日将明。
她伸手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光亮,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大大的哈欠从软榻里爬起来,困意昭然的坐在榻边醒神。
摇摇欲坠之际,风鸢的声音从外头响起,将险些坠进大梦中的停云喊醒。
“娘娘您醒啦?”
她端着一盆热水进门,将铜盆放在软塌边的檀木圆架上,拉过架子上的布巾轻轻落进水中,她将柔软的布巾沾水后拧干,轻轻敷在停云脸上。
停云伸手擦了擦脸,热气腾腾的水气将她原本就没压住多少的困意又勾了几分起来,她瘫软在软塌里,一动不想动,仍由风鸢替她擦拭着身子。
风鸢动作又轻又缓,湿软的布巾一下一下的划过白润如玉的肌肤,将一夜的清风素月擦拭干净。
停云昏昏沉沉之际,十万大山中隐隐传出来一声蛇啸。
她猛然睁眼,腾身坐起双手拉住窗台探身出去,凤眸幽冷直直盯着那片如碧潮覆山的苍郁林海。
风鸢也一惊,紧张的看着窗外。
那声蛇啸,不似圣蛇的声音。
停云眉头紧蹙,沉下心感应着煌玉的动向。
煌玉在寒池之中缓缓探出头,回应着她。
它也感受到了那声不合时宜的蛇啸了,不安的扫动着尖利的尾巴,号召着四散雷狱撒欢的其余七条圣蛇。
停云转身,快步走到了床架边拿下外袍和银冠就往身上套,修长如玉的指尖从腰封处一勾,将一柄血玉短笛横在指尖。
她疾行出了室内,站在了露台上眸色阴沉的看着外头。
那声蛇啸似乎出自仙踪林方向。
血玉短笛横于唇下,无声之乐自空洞而出,召唤着远处的圣蛇。
能发出这般动静的蛇,定然得和煌玉那般大小了,只是她不明白,还有谁能养这条蛇蛊。
煌玉从林海中腾飞而来,血色长躯映着白日辉光泛出肃杀凌厉的寒意,它于露台前停下,低下异骨交错的蛇首,等着停云站上来。
停云收起笛子,握住了煌玉额间的异角,转身对着风鸢道:“命令金甲军守着王宫,非本宫令不得出。”
她踏上蛇首之时,煌玉迅如雷电一下便闪得无影无踪。
停云隐在巨蛇异骨之下,避开了令人窒息的风,她将另外的蛇分散于南疆各地,她怕有不轨之人起谋反之心。
她蹙着眉沉思着,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她漏杀了哪个该杀的。
但这声蛇啸,又是从何处而来……
停云于煌玉蛇首之上目光紧紧盯着远处愈发逼近的仙踪林,巨大是蛇神像屹立在青翠林海见,飞瀑直从天际下,虹光遥遥透神辉。
蛇神像上青苔点点,像极了一片片苍鳞覆盖在石像上,蛇首之上和煌玉一样,有狰狞交错的异骨,只是这石像瞧着比煌玉他们多了几分肃穆庄严,没有煌玉那种肃杀恶念。
煌玉尾下生风,眨眼间就到了仙踪林。
一人一蛇停在了仙踪林蛇神像前的大片空地上,停云凤眸冷冷环视着四周,探着风吹草动。
四野皆寂静,风声杳杳雀鸟哑然。
停云扶着煌玉的头,轻轻拍了拍它鼻尖。
煌玉会意,仰天长啸,一时间蛇啸震彻十万大山,群鸟惊飞起,山海寂无声,天地间似只余那声叫人神魂皆颤栗的怒啸。
一啸歇,大地隐隐微动,停云眸色幽森的看着石像背后的某处:“还不出来?”
煌玉的蛇啸响起后,她便聚精会神的听着,果然在震彻长野的狂啸下,一声微不可查的蛊丹破碎声落进了她耳中,石像边上隐隐沾上了些许鲜活的血迹。
停云不信南疆之中有人能炼出血蛊,她有的是资本在蛊道之术上自命不凡,旁人可没这本事。
石像背后依旧没有一丝动静,只是原本蛇尾上的血迹比原先多了些,隐有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