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奚国使齐齐噤声,看着眉眼幽幽的停云。
停云挑眉:“信送到之前,还请诸位大人委屈一下。”
许巍眉头一皱,看向停云。
她笑的像只千娇百媚的狐狸,将眼底的思量都化作万绪深潭,叫人窥不得分毫。
许巍看不懂她眼中的意思。
金甲挥戈涌入大殿,将大奚五人齐齐围住。
“这又是何意啊!”郑有成险些跌在地上哭出声,他惶恐的看着逐渐逼近的金戈和高座之上眉眼森森的停云。
“请大人们下去歇着吧。”
停云哼笑着,抬起白润的手腕轻轻挥了挥。
金甲逼近,将人扣住不由分说往殿外拉去。
郑有成和李三问哀嚎着挣扎,许巍则是满脸忧愁看着停云。
停云转眸看了一眼从金甲进殿后就没说话的崔晔,幽幽开口:“通通拉去黑狱。”
……
黎苏早就收到了停云的令,等在黑狱门口,远远看到了金甲军压着一群挣扎跳脚的大奚国使往此处行来。
他们被剥去官服,锒铛入狱。
阴森昏沉的走廊上遥遥零星几盏孤灯挂在潮湿泛青的石壁上,橙黄的幽光将人影拉的又长又远,像一只只被困在画壁中挣扎的恶鬼。
锁链叮当响着,清脆幽远的回荡在长廊中。
李三问被四周的场景压抑的几乎说不出来,只能不断擦着冷汗,急促的喘息着。
走在前头的黎苏沉默不语,将他们往泥犁殿领去。
停云的意思,他明白。
否则就该将他们下了南疆大狱,而不是这座黑狱。
她要让他们看,看那座只有她名字的碑。
她在黑狱中涅盘重生,带着凤凰浴火之怒将整个南疆王室焚烧殆尽,又将火烬中生的希望带给南疆子民。
黎苏一直很钦佩这位帝姬,明明这么娇小这么柔弱,偏偏每次都能迸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她有力挽狂澜的气势也有釜底抽薪的魄力。
她是南疆有国史以来最有帝王之资的王。
黎苏于一座石碑前停下。
他转眸看向身后的大臣们,目光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许巍脸上。
“我认得你。”他半张脸隐在明晦光影之下。
许巍半眯起眼,苍眉轻轻仰起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是你啊。”
他记得,十几年前他暗访南疆时,就是黎苏接引的。
他问帝姬安否,黎苏带着他见了昏死在狱中浑身是血的帝姬。
当时他愤怒质问这所有人,为何对大奚的帝姬出手如此恶毒。
黎苏只冷冷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
大奚将帝姬送来时不就已经不在乎她的生死了?又何必假惺惺。
一句话将满腔的怒火浇灭,再也说不出话。
思绪翻涌间,黎苏上前一步,将许巍拉上前,指着面前那座石碑,刻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名字。
“我本不想再给大奚人解释这座碑的意义了,但你许相不一样,老夫得好好跟你说说。”他伸手抚上这座冰冷巨大的碑,笑得阴森,“这上头都是死在泥犁殿十八酷刑下的人。”
黎苏将许巍的头扭到了一边,强迫着他看向那面满是稀奇古怪的刑具。
他在许巍耳边轻声道:“这面墙的刀,每一把都在她身上用过,割过她的肉刻过她的骨……从来没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只有她,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炼狱中熬过了重重酷刑,成就了今日,你们如何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夺取她用命挣来的荣耀!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你们打的算盘。”
许巍整个人轻颤了起来,苍老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抖着唇,几经欲开口说话,可都没发出声音来。
黎苏看着他的模样,有几分疑惑。
许巍的样子似乎忍受着极痛,这种心碎凝噎无语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
黎苏皱了皱眉,看着他的模样,沉吟了片刻。
许巍的目光已经从那面墙上移了下来,他沉沉盯着自己的双手,闭上了眼眸,将眼底的苦痛全部遮掩在眼底。
“诸位就在这里好好观赏吧,老夫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说罢,黎苏长杖一敲,木尾困在地砖上发出了一声强荡,回响在空旷阴暗的泥犁殿中。
他命人将他们看守着,自己缓步离开了。
殿上的众人凑在了一起,这里阴冷恐怖直激人心,幽然若地狱的森森鬼气将人气冲的荡然无存。
他们一个个汗毛倒竖,由心而生的压抑窒息感带着阵阵阴风扑面而来,将人吹得几乎透不过气。
李三问都不敢看碑上那些名字,倒是崔晔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他目光落在石碑上的某处,久久不能回神,连郑有成小声叫他都未曾听见。
最后还是许巍熬不住了,“咚”的一声跌在地上不省人事,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四人手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