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澹不记得自己的感官是从何时开始麻木的。或许是穿来的第一天,或许是杀人的那一天,又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的头疼之后,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但在此刻,他被这个莫名的世界再一次分娩。
雨声震耳欲聋,像是有人掀开了一层隔音的幕布。
体内所有疼痛清晰了千倍百倍,每一寸神经都在叫嚣着燃烧。
她的嘴唇仿佛由熔岩铸成。浓烈的铁锈味儿从喉口泛开,卷入纠缠的唇舌,不知是谁渡给谁一口血。
这具身体条件反射地退缩,像要躲开火焰。夏侯澹却绷紧了肌肉,反而探身向前,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颈。
暴雨砸碎三千微尘,大地上有人在死亡,有人在接吻。
直到庾晚音喘不过气,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
夏侯澹松手放开她,笑道:“甜的。”
庾晚音:“……”
你还挺会的啊?
她魔怔了般凑上去,还想再战。
北舟:“打扰一下。”
北舟嘴角带血,受了点内伤。
庾晚音带上来的两个暗卫在关键时刻出了一把力,与他一道制服了图尔。北舟拖着被五花大绑的图尔,站在一旁耐心地看他们难舍难分,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礼貌打断。
那两个暗卫正在检查殿中的伤亡。有几个侍卫还未死,被他们扶起来疗伤。还找到了两个没断气的燕国人,一并绑了起来,丢在图尔旁边。
庾晚音猛然回神,尴尬转身。北舟瞧见了夏侯澹胸口的伤,脸色一变:“澹儿!”
夏侯澹自己穿着玄黑色龙袍,血迹不显,但庾晚音给他包扎的布料已经被完全染红了。
夏侯澹低头看了一眼:“没事。”
北舟面色阴沉,一手悬于图尔的天灵盖上:“此人不用留吧?”
图尔没想到这占尽天时地利的行动竟会以落败告终,此时整个人都颓唐了下去,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夏侯澹,眼中燃着两团鬼火。
他啐了一口:“果然,夏国人只有阴损的武器和不男不女的怪物。”
北舟极力抑制着一掌拍下的冲动:“澹儿,杀么?”
“杀了他!”角落里忽然响起尖利的女声。
庾晚音吓了一跳,这才瞧见坐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太后。
太后:“留他做什么,等他与端王里应外合么!”
夏侯澹惊讶道:“差点忘了你还活着。”
太后:“……”
夏侯澹在这场行刺开始前就彻底撕破脸了,此时也不打算再粘回去。他看都不看太后一眼,盯着图尔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庾晚音被这么一打岔,思维倒是回到了正轨。端王的人还在林中虎视眈眈,瞧不见享殿里的情况,暂时不会直接攻来。但再过片刻,此间还没有动静,他们就该来查探情况了。
一旦发现夏侯澹没死,他们会作何反应呢?到了这一步,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代行弑君之事,再栽赃到燕国人头上?
北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节,朝外头望了一眼:“此时正面对抗,我没有胜算。”
庾晚音戒备地看看太后,压低声音道:“杨铎捷去调禁军了。”
夏侯澹:“禁军不一定调得动。”
庾晚音:“我相信他的嘴。”
夏侯澹笑了:“那我们就等。”
图尔突然也笑了一声:“不用白费力气。”
他盯着夏侯澹的胸口,眼中流露出恶意的喜悦:“你很快就会死。我们在武器上抹了羌国的毒,你的伤口不会愈合,你的血会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流干。”
庾晚音愀然变色。
北舟攥住他的领口:“解药呢?”
图尔放声大笑。
他知道死到临头,只想用他们的痛苦为自己践行:“就跟那个汪昭一样!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当然死了,跟真正的使臣团一道被我们截杀在了半路,哈哈哈,死得拖泥带水的,咽气之前趴在地上,还伸直了脖子对着夏国的方向张望呢!”
庾晚音浑身发抖。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夏侯澹借力站起身来,顺带从地上捡了把剑,微微摇晃着走向图尔,一步一个血脚印。
他却又越过了图尔,朝着旁边那个燕人举剑。
燕人惨叫一声。
又一声。
夏侯澹机械地举剑又捅下,次次避过要害,那燕人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叫得像是杀猪一般。
庾晚音捂住嘴别开头。
几滴热血溅到了图尔脸上。他瞳孔收缩,猛烈挣扎起来:“夏侯澹!你还是一国之君么?放过他们,有种冲着我来啊!”
夏侯澹的剑卡到了对方肋间,拔不出来了。他俯身又捡了一把,换了另一个燕人,接着干体力活。
图尔无能狂怒,骂得语无伦次。
夏侯澹又一次举起剑,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