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五是北望城的一个卖菜郎,虽说不富裕,也是温饱不愁的,有时老天爷赏脸,菜田收成好,咬咬牙供自家小儿读个书也是不成问题。
“儿啊,你可得好好读书,将来考了功名为咱们大渝也尽一份力!”
以前的周老五总是这样劝诫自己的儿子,少年周海也总是捧着书册子,满脸认真的答应。
可没想到,一向据于上风的大渝最后会输给北夷,还把北望城一带的五个大小城县给输了出去,北望城一朝变了天,那贪婪的北夷人从不把大渝人当人,重赋税重徭役,还抢了青壮年男子去做苦工,在大渝是好好的良民,此时却成了奴役。
北望城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一开始,大家都还寄希望于大渝,寄希望于镇北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那一点希望也被吹灭,开始麻木起来——除了周老五。
“儿啊,你还是得好好读书,将来镇北王要来救我们了,咱们可不能拖后腿!”
现在的周老五常常这么说,少年周海躲在柴房里,找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书册子,满脸认真的答应,他向来崇拜自己的父亲,虽然周老五没有读过书,但他觉得,父亲说的道理比书中的还对。
“嗤,你们还想着把我们抛弃的大渝?”有村人嗤笑道。
周老五也不生气,只眯着眼睛说:“镇北王有大义,他为了大渝的百姓,连郡主都送出去了,这样的人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那我们算什么?我们就不是大渝的百姓?”
“我们是战士!”周老五铿锵有力的回答:“我们吃的苦受的辱,也是为了大渝的百姓啊!”
“周海,你爹是不是脑子有病?一把年纪了还战士呢,你去应征看看,看人家要不要你啊。”
周海挡在周老五身前,涨红了脖子争辩道:“我爹爹说的对!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大渝的百姓都可以是战士!若只是我们吃点苦就能换得大渝无恙,那吃几年苦又有什么呢?终有一日大渝会来救我们的!”
“啧,一家子怪胎。”
纵使别人不理解,周老五也始终在心里坚信着,从来不曾动摇,他坚守着这个信念,一过就是六年,然后就听到了北望城重新归于大渝的消息。
那一天是冬日来难得的晴天,周老五听到儿子带回来的消息,犹如枯树皮的脸上老泪纵横。
“儿啊,我说什么来着,大渝不会放弃我们的!”
“是啊爹,我们等到了!”
周海也很是激动,父子俩齐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好一阵,周老五又问道:“那是谁接管我们北望城?”
“不知,只知道镇北王带着军队过来了,似是要在这驻守。”
“镇北王好啊!”周老五激动的搓搓手:“那他们什么时候到?”
“告示上没有写。”周海答完,又犹豫道:“不过我猜他们快到了,今日上工,我看见很多身着大渝军甲的人运着粮草到前知府宅子里了。”
“那北夷人呢?”
“北夷人与运粮草的将军交接后,就召集了所有的北夷人出了城,所以我才提前下了工!”
“那你快去城门口或者知府宅前候着呀!”周老五轻轻拍了周海的脑壳,暗骂他不上道:“镇北王对这不熟悉,万一你就能帮上忙了呢!”
“哎哎哎!”周海也不躲,虚心受教:“我这就去!”
“啧,这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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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撰玉一行共计五万人,分成三个批次行动。
秦义中带着人押着粮草先行,镇北王与钟撰玉带着钟家军为第二批出发,而第三批则是由辅国将军傅正维带领的天字军。
天字军由世家掌控,是一支从前朝开始就有的军队,其中世家势力盘根错节,每一个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多是进军队来镀金捞功的。
“所以他们是跟在我们身后是为了抢我们功劳?”钟撰玉挑着眉,看向朝自己做科普的军师贺裕。
贺裕朝着钟撰玉眨眨眼,后又爽朗一笑:“郡主说什么呢,这仗都还没打,哪来的功劳。”
钟撰玉意会,便也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都已经赶了这么多天路了,怎还没到北望城?”
贺裕抬手朝前方一指:“郡主你看,这不就到了?”
钟撰玉骑在遮天背上,伸长了脖子往前看,果真看到远处一小小的城门,当即一个激灵,行军途中的疲惫一扫而光,心中念着终于可以洗个澡了,顿时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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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在通往临安的城门口等了三天了,前几天去知府宅边晃荡,被当成可疑份子盘问驱逐后,他就只能蹲在城门口等镇北王了,好在这日终于让他等到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钟撰玉进入北望城,除了萧条老旧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老爹的少年。
进入北方境内后,一路上遇到的百姓都不敢直视自己一行人,更多的是早早就避开,北望城的百姓也不例外,或是收到了消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