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灯。”
申屠鸿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阿灯扭头过来看他,听到他问:“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阿灯歪着头看他:“你以什么身份这样问我呢?”
申屠鸿愣住了。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 虽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可严格说起来,你被我救了之后,也一直都在给我干活,基本上也算是抵消了这恩情, 我又在你家中住了些时日,我们之间早就互不亏欠了。”阿灯面上还是笑,眼神却很坦然,“我觉得, 我们甚至都不适合做朋友, 会让你的夫人不开心,也会让我的夫君不开心。”
申屠鸿明知道阿灯是什么样的人,听她这样说,心头还是感到了极大的痛楚,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阿灯:“可是——”
“没有可是。”阿灯很坚定地打断他的话,“就算你没有娶妻,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在那漫长的岁月中, 她将自己变成那副面目全非的模样,阿灯从未感受到快乐, 她早就从爱与恨中解脱, 放下了过往,却不曾想,申屠鸿又一次爱上了她,造化弄人, 他们两人本就无缘,因此也无需强求。
其实皇帝本来所属意的钦差人选并非申屠鸿,是他自告奋勇,他有私心,他还想见阿灯,所以才领了这份差事,他刻意最后才来这里,就是想要斩断自己心中那份错误的情意,可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做不到。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阿灯,恨不得回到过去,宁可不建功立业,恢复记忆,只想在这山脚下的小屋里,做她简简单单的阿牛,哪怕被叫阿丑都无所谓,只要能跟阿灯在一起就好了。
小老虎嗷呜嗷呜的跑进来,两只前肢举起来一顿比划,阿灯恍然大悟:“这样啊。”
小老虎嘴里还叼着一根发绳,那是阿灯给湛芳做的,他很喜欢,平时都系在手腕上,还会随着他外表变大变小,难为小老虎在叼着发绳时还能嗷呜嗷呜叫出声。
阿灯弯腰,单手把小老虎抱起来,用手撸撸它的头,接过它嘴里的发绳,变大了一点,套在小老虎脖子上,就成了小老虎的项圈。
小老虎觉得颇美,恨不得找面镜子照一照自己的盛世美颜。可能是因为被阿灯和湛芳养大的缘故,小老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人,它还常常试图直立行走,虽然很奇怪为何自己跟爹娘不同,身上有这样多的毛,但它坚信自己一定是人类!
一定是!
如今道法没落,几千年前阿灯以身殉道,已经许多年,不曾有妖修出现,然而小老虎在他们两人身边长大,受阿灯身上龙息浸润,日渐开窍,早晚有一天,说不定真的能修出人形。
“你不是说要好好调查一下郝大人?”阿灯对申屠鸿说,“我看机会来了,现在就有个现成的把柄呢。”
纵容亲女强抢民男,怎么说也能找点茬儿吧?
申屠鸿颔首:“我已经派人去了。”
阿灯举起小老虎,叹了口气:“你爹可真是个小公主。”
小老虎嗷呜一声,没错,它也这么觉得。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还能离咋滴?凑合过吧。
湛芳被带走后,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整,可阿灯还是没来!
一开始他还能安静坐着等,到后来,整个人已经低气压到极点,感觉谁要是主动上去跟他说话,他能直接把那人给碎尸万段!郝小姐让人给他准备了新衣服,材质料子都比湛芳身上穿得强多了,可等了半天,湛芳也没换上,搞得那被派来伺候湛芳的小厮都极了:“哎哟我说这位爷,您就别矫情了,我们小姐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以后进了郝家,那就全是好日子,不比你现在在山里住好啊?小的伺候您把衣服换上?”
他见湛芳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不说话也不动,小心翼翼地拿着衣服靠近:“爷,您看——啊!!!”
话没说完,便已经被湛芳一袖子挥开,整个人摔出几米远,连好好的桌子都被他压坏了!
这小厮吓了一跳,浑身骨头都在痛,惊魂未定地看向湛芳,这位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公子,刚才、刚才是怎么做到把他甩开这么远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湛芳阴森森地自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这下小厮也不敢游说做郝家上门女婿的好了,赶紧手脚并用爬出去,出去后才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小命回来,说实在的,刚才他觉得那位公子都要把自己给大卸八块了……
郝小姐久等湛芳不来,只好亲自过来见他,又见她派去给湛芳换衣服的小厮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废物!这点事你都做不好!”
这小厮连忙求饶,他有什么办法,小姐他不敢得罪,那位公子他是得罪不了,当下人真是太惨了,要不是卖身契在郝家,他才不受这罪呢!
郝小姐脾气上来,一把推开门:“你为什么不换衣服?你身上那破衣服难看得紧,我——”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湛芳的衣服难看,还破,毕竟那是阿灯亲自给湛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