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目露思索。
夏元吉低声道:“黄、老爷,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按照往年的天气,再等几天,进入月底,怕更冷,价格可能继续涨……”
老汉微微一笑,“这位管家,看起来也是懂的,是啊,过上十天半个月,天气更冷,您要是再买,只能是五文一斤喽。”
朱棣看了看那孩子红扑扑的脸,生了冻疮,苦涩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让孩子待在家里?”
老汉摇头道:“家里没人了,他爹出去跑船人没了、娘嫌家里的光景不好,没什么盼头改嫁了,我老婆子前几年病死了,光靠地里的两亩地,俺们爷俩活不下去。
这不,天一大早,我就到山上砍柴烧木炭、赚些辛苦钱,让俺爷孙过年多买点肉吃吃。
到底是个孩子,没人看,俺把他大孙一个人放在家里,实在不放心。”
老汉见朱棣一身干净、得体厚实的棉袍,气质不同寻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还有身后静静站着如如棕熊一般的汉子,一名管家。
还有一个大胖子跟着,一看就出身富贵人家。
摇头一笑。
这种贵人怎么会操心,买不买木炭呢?
这种腌臜事情一般来说,都是下人采买的,木炭说到底还是脏,一摸一手灰。
光是人家一身袍子、怕是不知道能买几十上百车木炭。
有些失望。
老汉看了看天色,祈求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雪啊?”
大胖面容复杂吟诵道:“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朱棣朝王忠道:“按照五文一斤,将他们驴车上的木炭全要了,让他们早点回家。”
“是,老爷。”
老汉愕然、颤声道:“真的嘛,真是遇到贵人了,谢谢老爷。”
最后按照一百斤木炭,五文一斤。
王忠给了半两银子。
然后王忠按照朱棣的吩咐,带着老汉、牵着驴车朝周边破败院子,开始发木炭,每家一斤。
众人无不高呼:“这位老爷真是大善人呢。”
朱棣:“夏元吉,朕以为,宝钞兑换在其余省的计划要暂时搁置了……
眼下,帮助大明百姓度过这个寒冬,才是正经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永乐朝的冬天,一天比一天冷。
金陵城本就物价高,百姓生活困顿,旁的省朕也看不到、但在天子脚下,朕既然看到老翁、幼童艰难生存,断无置之不理的理由。
夏元吉,你且听着,凡金陵百姓月收入不足五百文的农户,从现在起到二月,必须保证每户人家一天一斤的木炭补助,以供取暖。”
夏元吉:“是!
陛下,圣旨已下,宝钞兑换的事情,怕是不能搁置、而……这代表朝堂的威严。”
朱棣挥手道:“行了,朕决定给金陵困苦的百姓发点木炭取暖费,你稍后寻个章程。”
朱棣没了闲逛的心思。
“王忠、拟旨。
凡富人诱骗百姓低价兑换宝钞的人,百姓可拿着契约直接找富户,要求对方弥补差价。
另——凡在此期间,诱骗百姓的富户以市面上一贯宝钞兑换399文的价格,按照兑换数量惩罚、富户双倍罚金。
由户部牵头、禁军陪同立刻执行。”
大胖、夏元吉面面相觑。
……
此时。
汉王朱高煦正在府中静静喝着茶,听到下面心腹的汇报。
“多少?”
“殿下、我从户部打探出来的消息,说太子和夏尚书从那些富户手中……反而赚到几十万两,具体多少没打听出来。
反正就是赚了。
而那些百姓确实是实打实拿到钱了……
正好符合陛下心思。”
汉王愕然道:“那些百姓呢?百姓有没有蜂拥而上、一起疯狂兑换一等奖……”
“没有!
据说是户部提前、提前安排了衙役、凡是那些比较上头的百姓,三五次抽到的卡牌都是谢谢惠顾、直接强制被衙役、兵丁抬走!”
“怎会如此?!”
汉王妃站在一边静静听着,颦了颦眉头,问道:“这么说、当市面上那些富户诱骗百姓低价、兑换宝钞的时候。
户部已经——决定改变策略掏空富户的口袋、狠狠敲他们一笔。
殿下、我倒是有些疑惑——户部是怎么分辨这些百姓是自己兑换宝钞、还是身后的主家来兑换宝钞?”
汉王追问道:“问你呢,怎么分辨?”
心腹回应道:“这点户部早就做出决定,底层百姓一天二十文的收入,一年不过七两二钱的收入。
刨除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