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抽根烟。”
“你们自己把被压好,有什么事找隔壁二班长。”
“砰。”
史继东的脚步声在楼道内反复回荡,渐渐远去。
“完了!”
“班长是不是生我气了?”
张彪本想着,让史继东给他出头。
在他看来,其他班长在史继东面前,都是毕恭毕敬。
更何况是一群跟他一样的新兵蛋子嘞?
只要史继东发话,一班岂不是马上就能实现热水自由?
谁曾想,史继东就跟没听见似的,直接走人了!
张彪的算盘顿时落空,神情更是不受控制的慌张起来。
“大彪,班长有啥好生你气的?”
“是那些新兵不讲理,哪能怪到你头上...”
“讲理?”
赵卫红突然出声,打断了权世乾的话语。
同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赵卫红,此刻的神情无比严肃,眸子中彷佛有两簇不断翻腾的火焰,熊熊燃烧!
“还不明白吗。”
“部队,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讲理的地方!”
“权世乾,刚才你被班长折腾的时候,你想过和班长讲理吗?”
一听这话,权世乾立马摇了摇头。
开玩笑。
和史继东讲理?
别说他,整个新训二连,也就只有两位主官有这个胆子!
“这不就妥了吗?”
赵卫红一摊手,过去的回忆与此刻的遭遇在脑海中渐渐重合,令他冷笑着开口道。
“跟班长都不能讲理,你为啥觉得,其他新兵会跟咱们讲理?”
“就因为咱们都是新兵?”
“狗屁!从打水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
“其他新兵跟咱们,都是竞争关系!”
“热水打得多,人家被子就压的好,考核时的表现肯定差不了!”
“咱们多打,别人就得少打,天生就比咱们矮了半头!”
“就冲这一点,你说,人家凭什么和咱们讲理?”
对于这种生活,赵卫红的感触实在是太深了。
打工的时候,赵卫红住的都是传说中的“挂壁房。”
几十号人挤在同一楼层的一个个单间内,一层只有一个公厕外加水房。
这么一想,赵卫红忽然发现,自己打工时的环境,好像特么比现在还要艰苦!
而抢热水这种事,赵卫红更是司空见惯。
能住在“挂壁房”里的,都是跑到南方讨生活的普通人。
辛苦一天,谁不想泡个脚,用热水洗把脸,擦擦身子,舒舒服服的睡觉?
可水房里的热水就那么多,房东又不让在单间内置办电水壶,抓到就扣一个月的押金。
怎么办?
抢呗!
卖惨...装可怜...耍横...都没有用!
因为总有人比你更惨,更可怜,更横!
“大彪,我问你,水房卫生,是由哪个班负责的?”
和学校一样,部队里每个班,都要负责指定区域的卫生,也就是所谓的担当区。
闻言,提前一天来到新兵连的张彪,立刻顺着赵卫红的话茬,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就是咱们班。”
“我跟你说,水房老难收拾了。”
“昨晚我和周自强收拾了半个点,九点多才上床...”
赵卫红直接忽略了张彪絮絮叨叨的抱怨,眉头一皱,便在心里盘算开了。
水房是自己班的担当区?
那就好办了!
“扫把啥的家伙什都拿上,跟我走!”
“大彪,你把水壶也拿上!”
说罢,赵卫红带头就要往出走,却是被张彪慌慌张张的给拦下了。
“卫红,你要干啥去?”
“班长不在,咱们可不能随便出去。”
说到这,张彪还看了一眼权世乾和马伟杰,又靠近赵卫红,小声提醒道。
“你瞧瞧他俩。”
“上午跑出去,让班长收拾成啥样?你忘了?”
“我可没忘。”
“对啊!那咱们就...”
“可班长也没说让咱们一直在班里待着吧?”
“这...”
张彪顿时语塞,又在脑海中拼命回忆,发现史继东确实没说这话!
看着张彪满脸纠结的模样,赵卫红就仿佛是被史继东传染了一样,露出了已有史继东三分神韵的邪笑。
“班长让咱们压好被子。”
“对不对?”
“可没有热水,咱们怎么压?”
“不还是得去搞热水?”
说到这,赵卫红伸手,缓缓将挡在门前的张彪扒拉到一边,搭上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