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夫君心善留你一命,你早就跟你娘家姐妹一样被扒了衣服游街去了!一个不下蛋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充主母!”
“良姐姐说的是,似这等罪臣之女,合该做小伏低保全性命,时至今日竟还敢对我等指指点点,着实该打!”
“现如今,还敢到我们面前摆威风,我们姐妹可不吃你这套!”
一众浓妆艳抹的女子丝毫不顾及她们是在大街上,对着个坐在地上的藕荷色衣裙女子连骂带打。
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芸娘听着耳畔传来的尖利高亢女声,眉头一皱,只觉今日出行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
“大胆!何人在此吵闹,还不速速退下!”
几名禁卫军抽刀喝退撕扯在一起的众女子。
那群女子正沉浸在殴打主母的愉悦中,猛一抬头,却看到是禁卫军拦在面前,立时吓软了腿脚。
“都怪她,是她在此大吵大闹的!”几名丰腴美人都齐齐把手指向地上的女子。
芸娘循声望去,只见被她们七手八脚打倒在地的女子身子瘦弱不堪,鬓发散乱,衣裙上满是浮土,整个人狼狈到了极致。
不同于其他女人身后都有婢女伺候,被打女子形单影只。
无人帮扶的她勉力站起来,一张清纯苍白的小脸满是倦容。她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像跪了无数遍一样,板板正正跪倒在地,“都是我的错,请诸位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次。”
芸娘不经意一瞥,待看清跪地女子的真容,心里咯噔一下。
她招手唤来紫盈,“去弄清楚怎么回事。”
紫盈了然点头。
芸娘心不在焉抱着女儿买了糖葫芦重新返回马车,不多时,紫盈回来复命。
“禀夫人,那群女子皆是温太史温岭的妻妾,跪地女子乃温岭正妻吕氏,其余女子皆是温太史妾室。”
芸娘长叹一声,真是造化弄人。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竟会是这种场景。
跪地女子是芸娘的旧识,正是漳州吕知县之女吕晓贞。
吕相被斩,吕氏宗亲被清算,连吕知县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族亲也受到波及被上峰找了个由头革职。吕知县府里的女眷尽皆被流放,男丁革除功名日后不得入朝为官。
吕晓贞作为外嫁女也逃不了被牵连的命运。
她本以为娘家失势,自己会被夫君休弃。谁知夫君绝口不提休弃之事,反而日日对她言语羞辱。她不堪受辱,主动要求和离,此举却激的夫君越发动怒。
自此以后,吕晓贞不仅要时常忍受夫君的责罚羞辱,还要忍受妾室们的打骂折磨。
她陪嫁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夫君以各种理由或发卖或弄走了,如今偌大府邸,她竟无一人可求助。
若非哥哥托人来信,嘱咐她要好好活着,她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事了。
“紫鸢,你亲自送温夫人回府,顺便带句话给温大人,大梁律例罪不及外嫁女。若他还想不明白,就给吕氏一封和离书还她自由。”
“奴婢记下了。”
小姑娘刺溜溜舔着糖葫芦,吃的不亦乐乎。
既然出门一趟,总要好好逛逛才能回去。
芸娘拉着女儿的小手下车步行,小丫头被眼花缭乱的铺子吸引,连糖葫芦也顾不得吃了。
原来女子都这般看重自己的孩子吗?
曹蛟凭栏远眺,目不转睛盯着长街中女子的一举一动。
他是从尸山血海厮杀拼搏中走出来的,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自从西北尽在掌握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或物能牵动他的心神,除了那梦中女子。
冀州初见时,她身怀六甲却风韵无双。曹蛟自认自己没有丧心病狂到去抢夺一个有孕妇人,便按耐下心里的冲动,对她视而不见。
他本以为那纠缠他数年的梦中女子只是幻象,谁知她却猝不及防闯进他的生活,搅得他越发不得安宁。
曹蛟不欲被此女惑乱心智,便强行将她剔除脑海里。谁知他用尽办法也没有成功,她照旧每晚在梦境中与自己痴缠不休。
梦中的她活似不知疲倦的女妖,一遍遍吸食他的精气,让他食髓知味不知疲倦。
缠绵悱恻的梦境醒来,冰冷的榻上却只余他一人。
副将广威将军许达见自家将军目不转睛,盯着长街中的妩媚夫人,粗声粗气道,“将军喜欢,抢来便是,何须烦忧。”
曹蛟低低浅笑两声,收回视线,淡然入座,“洪连教那边局势如何?”
“一棒子聚众闹事的混混而已,竟然控制了中原三州,”提起洪连教,一向粗犷不拘小节的许达也皱起了眉头,“将军,咱们真的不出手吗?”
“时机未到。”
曹蛟和许达是一样的人,或者说多年疆场厮杀的将士们都是一样忠君爱国之人。否则不会抛头颅洒热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挣前程。
边疆暂稳,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