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宿怨有主，水落石出
雷厉天再次回到东城之时，皇甫家族已经陆陆续续迁往英国定居。
当年皇甫家袖手旁观之后，皇甫鸿景也是心生愧疚，可当时正值多事之秋，索性也不甚在意。
“厉天，那件事情发生没多久，莫嫣就要对我下毒，可被我发现了，她就落荒而逃了，最后我才知道，当年我们两家互相猜疑的那件事，其实是她搞的鬼。”
雷厉天和皇甫鸿景，两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对坐在黄昏里，往日的峥嵘和恩怨，早已消失在浩淼烟波里，涤荡成一圈圈的涟漪，向远方消散。
现在的东城，皇甫家已经不再坐拥“南皇”的头衔，而整个东城的新的王者，是他的雷厉天的孙子雷滕。
轻轻转动手里的白瓷茶杯，翠绿的茶叶，在沸腾的水里上下翻舞，皇甫鸿景只是把玩，却没有入口，“老雷，其实莫嫣最后死的时候，不是死在皇甫家，而是东郊陵园的一个无字碑旁。而且她是自杀，不是对外宣称的心脏病。”
雷厉天浑浊的双眸有些诧异，那样一个心悸缜密的女子，一个内心强大到把他们两大家族玩弄于鼓掌的聪敏女子，怎么会这样草率的了结余生？
“为什么？”雷厉天总觉得，外人争相巴结的皇甫鸿景，当年可是一直跟在莫嫣的身后，穷追不舍，俨然一副求被“妻管严”的架势。
“因为她爱的人，从来就不是我！是那个曾经要跟她谈及婚嫁的男子！叫……邵寒。”
皇甫鸿景时至今日，一说起这半生的付出未果，仍觉得颓败。
雷厉天没有说什么，点了一根雪茄，一口又一口的吸着，皇甫鸿景也随手抽了一颗，多年不再吸烟的他，乍一接触这样劲头十足的烈烟，一阵猛咳。
雷厉天瞟了他一眼，“不能抽就不要逞能！你这个老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皇甫鸿景也不以为杵，咯咯直乐，“老雷，你知道皇甫鸿飞不是我亲生的吗？我的大儿子，其实是莫嫣跟邵寒的孩子。”
雷厉天手指间的雪茄，应声掉落在地，什么？刚刚将儿子皇甫野辅佐上任的皇甫鸿飞，竟然不是皇甫老头的亲生儿子？
“别瞎说！”
“我没有！不然你以为莫嫣为什么自杀？她以为我不知道，她以为我会对鸿飞不利，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从莫嫣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我就知道！”
又是一阵猛咳，可皇甫鸿景仿佛置气一般，偏偏要别扭的征服这根雪茄，“她真傻，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儿，可她却以为这样一死，就能封住所有的秘密……莫嫣是最聪明的女人，却也是最傻的女人。”
悲伤的神色，如刀刻般，嵌进皇甫鸿景脸上深深的皱纹里。
“那鸿飞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身上有没有我的血，我不在乎！只要是莫嫣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何况我也疼了他二十多年，现在你让我告诉孩子真相，他会怎么想？那我这二十几年的付出，又换来了什么？”
皇甫鸿景的想法很简单：百年之后，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那些个血脉问题，又有谁会在意？
雷厉天不语了，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恐怕都不会有皇甫鸿景一半的宽容和魄力。
“莫嫣为了报复当年我抢人所爱，她一直认为邵寒的死跟我有关，其实邵寒先天就有心脏病，而莫嫣跟我结婚，不过是一个巧合，我没想过要告诉他的……”
可是，就算他不想告诉，却忘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最终，邵寒发病猝死，而莫嫣则是哀莫大于心死，将邵寒的死，归咎在他的身上。
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枯坐在黄昏里，古道西风瘦马，彼此心里的那个让自己断肠的人，则是早已在天涯。
“什么人？”皇甫鸿景倏然回头，刚刚就总感觉门外有人，却又只是转瞬即逝，这次响动有些大，总算被他抓住了！
皇甫鸿飞也没想躲，径直推门走了进来，只是他看父亲的神情，有些动容和情不自禁。
“儿子，怎么了？”皇甫鸿景一副慈父样，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忧伤。皇甫鸿飞强打起精神，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爸，小夜阳失踪了……”
皇甫鸿景脸色惊变，什么！他的宝贝孙女不见了？“赶紧派人找！就算翻遍整个东城，也要给我找出来！”
而此时的雷厉天还不知道，就在这同一天，他的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孙子，也离奇般的失踪，毫无踪影……
雷家丢了一个孙子，皇甫家少了一个孙女，外人都说是钱财聚敛太多，造孽太多，这会儿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可雷泽瀚听到这样的话后，总是摇头轻笑。
人云亦云，无休无止。
他老了，拼不动了，浮生半世，才发现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守着雷氏的枷锁挣脱不得，而是做一个普通的丈夫，一个普通儿子的父亲，过着平淡的生活，享受着人生的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