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回忆了一番,照着记忆中毒经记载,将所有器蛊材料一一丢进了凹圆之中,一时间焰色铁水混着银润红光汹涌不止。
器蛊不用毒,故而少了些凶险,但却更耗时和精力。
她埋首于此间整整三日,终在那声声隐啸之中将刀铸成。
古朴的玄黑刀身泛着苍芒锐利的红光,有细鳞隐匿其上,恍然似蛇龙之姿,游曳于长刀之上。
停云握着这柄刀,随意挥了几下。
手感真不错,就是重了点。
她将刀收好,裹进了黑布之中,王都之战的战场上,她只找到了这把断刀,至于刀鞘已然不知所踪。
停云目光沉了几分,垂眸扫了一眼放在一旁架子上的乌木匣。
她伸手取下,挑开了匣盖拿了几片煌玉的血鳞于掌心掂量了两下。
既然原来的刀鞘不见了,那么再给他铸一副刀鞘。
左右这把刀沾着煌玉的气息,寻常刀鞘怕是压不住此刀的杀意,还得用蛇鳞做鞘才行。
只是,这几片似乎不够……
停云转眸看向了匣子中所剩不多的血鳞,陷入了沉思。
得去雷狱一趟了,许久没有捡鳞片了。
如此想着,她把铸好的刀藏进了凹圆下方的间隙中,转身曳着长裙出了密室。
隐谧的石门一开,她方踏下几步,转角处就遇上了抱臂靠墙的陆野。
他眉眼间隐着阴郁,见到停云后那双本就皱着的冷厉剑眉更紧几分。
“这是作甚?”停云挑眉有些好笑的问道。
没惹他吧?这副见了鬼的模样给谁看?
陆野哼笑着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眸:“不作甚。”
停云冷眼瞥了他一眼,没搭理,提着裙下了楼,刚从他身边过时,腰间一紧。
眼前一晃,景象翻转她被陆野揽在了怀里。
他埋首于停云肩颈,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脖颈之上,惹得她一阵轻颤。
“我等了许久。”陆野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的下颚,薄唇湿软将触不触的止于几寸肌肤之前。
停云眉眼轻蹙,伸手推开了他埋在脖颈间的头,捏着他的下巴愠道:“松手,别耽误本宫办事。”
陆野将长出青碴的下巴搁在了她掌心,蹭了两下:“那些事眼下都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便是……”
他眉眼间染上了绯红,情浓欲重的压了上去,将停云那句放肆吞进了口中。
软舌交融,莲裙飘落,粗糙的手心揉捏着掌中娇软,爱欲之下的红痕将白如润玉的肌肤染红,声声难以抑制的细碎喘息在吻声中溢出。
春色落幕云雨将倾,情潮之下巫山颠覆。
……
这场欢愉陆野做的很克制。
他眉眼幽沉看着身下睡得安然的停云,伸手拂上了她坠在脸颊上的墨发。
停云忙碌的这几日,他日日都能瞧见风鸢幽怨的眼神。
她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今早,陆野终究是没忍住,问了风鸢,可惜人没理他。
最后还是两人打了一架,风鸢被他单手摁在地上,他用双月楼中满架子的蛊威胁,这小丫头才松的口。
停云在替他锻刀。
她不吃不喝不睡不休这么多时日,为他锻刀。
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风鸢,也不记得怎么上的二楼转梯,只知道当时心口酸涩膨胀,各种怪异又奇妙的感觉将他的心捏紧又放开,五味陈杂之间,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将他引得很想她。
他想见她,想抱着她,想得快发疯了。
陆野幽幽叹了口气,将她搂紧后翻了个身,停云身上受力轻哼了一声,趴在他胸口接着睡。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揉着她的后颈,百般小心的哄着。
相处这么久,停云的性格他多少摸清了,若是不把她的力气消耗一空,她怕是还能再熬上几日,最后把自己熬空病倒。
想着想着陆野柔声笑了起来,他低头啄了她光洁的额头,闭上了眼眸,同她共眠。
……
灰败萧瑟的天空飘着茫茫素雪,满目苍凉。
停云于苍雪之中醒来,茫然无措的看着这四周盲白,一豆微光遥遥坠在远处,是这四野之中唯一的指路明灯。
她无法思考,脑中混沌不堪,只能本能跟着那点光亮蹒跚而行。
微光之下,模糊的宫殿若隐若现,停云觉得眼熟,跌跌撞撞的加快了脚步,提着破败的裙摆小跑上前。
眼看就要摸到那点光了,毫无预兆的撞上了一道无形无影的屏障,她跌在了地上。
广阔无垠的四野白茫之中,恍然响起了一声温柔的叹息。
“绾绾,回去。”
停云撞得四肢百骸皆剧痛,她倒在雪地中,听到了这声极具柔软爱意的轻叹。
她喜极而泣爬了起来,环顾着四周。
那是母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