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楼的阁子内,渚笑笑又是牛饮了一盏香茶,方才满足地靠在椅背上,今日无长辈在,她倒是懒散了几分,斜着眼睨着一旁的阿宁几人,而后又叹了口气,阿宁与自家兄长谈什么商道,又是她听不懂的,倒是一旁的庄明月听进去了几分。
“当年我曾去过大成,倒也了解一些大成王室的事。”阿宁缓缓道。
大成这个国家多年来虽手握强兵,但王室无心于疆域之争,大成的西南也有众小国,其中多有蛮族,但碍于大成兵力,因此不敢滋扰,于是这些蛮族的目标便成了大成东南的鲜国。
“按你这么说,大成倒是十分安定。”
阿宁道:“若要按国力而言,大成未出现过内乱或者兵反。环境稳定,适合经商。”
“但据我所知,立国曾经也派过使者前往大成,寻求商贸的机会,但却没能成功。”
渚临谵当年与庆同合作时,便对西南域的事有过一些了解。
阿宁摆弄着桌面上的糕点,那一块淡粉色的牒盏便代表大成,“大成这个国家还是有些特殊的。大成是以教治国,大成的皇帝虽有治理之权,而实际的操控权却在月教的手上。”
渚临谵仿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这何等荒谬?大渊自古便以圣人训导为戒,崇尚博学雅识,虽有一些偏远之地有一些民俗信仰,但达到能够操控国政的地步简直是难以想象。
“月教的建立与大渊的氏族有些类似,当年大成王室也曾一度式微,后来在一教士的手中重揽民心,并把他的教派奉为国教。”
“那不就是邪教么?”
阿宁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不尽然,月教敬仰生命,认为天生万物皆神圣,因此若无他们所谓的天罚之事的发生,不会动用武力,这也就是为何大成取缔了死刑,并且也多年无战事。”
一定程度上,正是这个教派的信仰让大成免于在当年的大陆乱战中出现内忧外患的局面,所以对于大成国内,这个教派未必算外道。
“可你有把握,这个什么月教会答应让恒盛入大成?”
阿宁浅笑了笑,道:“月教如今的大祭司倒是个有趣的,他对于教派的把控没多大兴趣,却支持大成广开门户,共谋繁盛。”
当年大成与大渊未能结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时的月教教义无法在大渊传递,大渊对于月教而言是一块不可控之地。
“不过,如今鲜国请兵,大成怎么也不太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我们合作吧。”
阿宁摇了摇头,她指了指大成南方,道:“大成西北方是寮国,国内商贸不成体系,而西方蛮族众多,东边又临沙漠,所以它物品的贩售和通商都是通过南方。”
阿宁在那粉色的牒盏旁放了有一块,“大成与鲜国之间有一块飞地,民间大多通过这里与鲜国等南方国度开展贸易。这些年鲜国因多有战乱,大成也曾多次关闭交往的通道,但这块飞地却从来没有关闭过。”
而这块飞地之上多有外国商贸队伍,因此商贸环境也算成熟。
渚临谵沉吟片刻,看了看阿宁,复问道:“如果我今日不答应你,桑姑娘可有第二人选?”
闻此,阿宁笑着往后靠了靠,却并不答此话。看她这个样子便是有了。
大渊茶商若说顶尖的也就那几个,如今以越氏的春风庄和渚临谵的珠旭茶庄风头最盛,众人皆盯着他们的动向,若是今日渚临谵不答应,阿宁很可能转身便会去找越氏的人,那么珠旭茶庄便会失了先机。
这是渚临谵的理解,而阿宁有庆同的案例在前,因此她既然要做,当有胜算,于是渚临谵应道,只要商行司批文下来,珠旭茶庄愿意随恒盛前行。
闻此,阿宁执杯敬渚临谵,杯盏掩住了她眉目间的笑意,珠旭茶庄如今被越氏等盯得十分紧,只要渚临谵答应参与恒盛,便不愁引不来越氏等茶庄,一旦大渊这些大的茶商意欲浓烈,便可以反向施压商行司,如此便是一举两得。
阿宁拿起那块粉色的茶点,浅尝了一口,微甜而不腻的口感是她喜欢的。她看了看此时依旧热闹的街道,无意间却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匆匆走过,阿宁微微探出头,却见那人走入了街头的清妙坊内,阿宁摇了摇头,东宫的人倒不至于大白天的沉浸于如此之事,当是她认错人了。
清妙坊是上京城民间乐舞数一数二之地,其内的许多娘子皆身怀高艺,因此清妙坊时而推出的礼乐活动在上京城颇受欢迎,但毕竟是烟花之地,也有许多自许清雅之士,对这里嗤之以鼻。
此时清妙坊内自然没有夜时的热闹,台上只有几名演唱人在弹唱着域外的歌曲,台前亦是寥落。管事听闻有身着不凡的人前来,立刻亲自来见,却见男子一身锦服,左右探寻着。
管事也是见惯了名利之人,见他衣着便知是贵客,上前热情招呼。
“客官可是有心悦的娘子?”
那人似乎并不习惯管事那粘腻的语气,微微蹙了蹙眉,问道:“红袖可在?”
那管事闻此颇有些为难的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