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愣了愣,方才想起,如今庆同不在她手上,以金翅雀的等级无法询问涉及国政的事。
“好,那我换个问题,余氏在这其中起的什么作用?”
“哪个余氏?”
余氏并非什么显赫氏族,阿鸢的确不知阿宁所问的究竟是谁。
“平京城南的余氏,家主任承礼司的礼官。”
阿鸢想了想,又抽了一根卷轴下来,找了半天,才在一个批注的地方找到一小节字段,提及了余氏,“看这上面所言,就是为了巴结他人,帮忙找人牙子的中间人。”
“我看看。”
阿宁正要去看,阿鸢便将卷轴给收了回去,“这剩下的内容可不是你现在能看的。”
阿宁微微蹙了蹙眉,看来这件事牵扯甚广。
“你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小世家感兴趣?”
“无意间听到他们参与此事,可能余氏的人现在正想着要怎么除掉我。”
阿宁的话一本正经,倒是引得阿鸢发笑,“倒是很久没遇上敢往你身上打主意的了。”
“现在遇到了。”阿宁的语气依旧那般轻松。
阿鸢道:“你打算怎么做?”
“帮我整理一份余氏的罪证,不用全部,份量够就行。”阿宁说得随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余氏这些人所谋东宫是否知道?”
阿鸢莫名地摇了摇头,而后又挑了挑眉,“你们真闹掰了?他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
阿宁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随手从一旁的陈柜中抽出一张信纸,沾了点墨写下寥寥几笔,而后递给阿鸢,“送去上京,今日的费用找他们一起结。”
阿鸢收下信纸,并不看内容,勉强扯出个笑来,赊账、把暗市当信站使唤、讹诈东宫……做起来还这般信手拈来……
阿宁见阿鸢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噙着笑,道:“这消息东宫竟然不知道那便是我告诉的,他得付我辛苦费,正好把你这的钱给结了。”
阿鸢听此摆了摆手,不想与她混扯这笔账,阿宁这人虽然在大事上可以一掷千金,但小事上抠得要死,这笔账有人认就行,阿鸢倒也不在意到底谁付了。
阿鸢将那封信收好,又看向阿宁,一年不见她倒是圆润些了,不像从前那般瘦得没二两肉,眼神里多了些光彩。
“但是你既然决定离开,为何又要三番两次参合他的事?”
晓生楼掌握天下消息,此前民府的事自然瞒不过,阿宁看着阁子内静止的引绳,一下子想到了从前,答道:“习惯吧。”
阿宁的声音悠悠扬扬,“我知道现在我帮不了他什么了,但还是会习惯地将有利于他的东西给他。”而金钱,是她为自己画下的最后的防线,她给的只是一笔交易,仅限于一笔交易。
十二岁那年,她淋着雨将集市里带回来蒸糕给他送去尝尝,却看到立国的那位公主殿下亲自送来的上品糕点,她那时候看着自己手里的白蒸糕,与那金尊玉贵的臻品岂能相比。那时,宫廷屋檐的雨水就那么滴滴答答地在脚边落下,和着旁人的奚落,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那是阿宁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苏瓷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也是那时起,她与苏瓷约定,每帮他做一件事,都得要报酬。苏瓷权当是她爱财,而这是阿宁留给自己的底线。
“从前,若不是夫人庇护,怕是我至今也不知道还在哪惶惶不可终日地过活,夫人的恩我是报不全了,苏瓷是她唯一的念想,能还一些在他身上也好。”
无论是桑宁还是从前的上宁都是那般的骄傲,但这话中却显得几分卑微之感,阿鸢哪里见过她这番模样,她看了看阿宁身后的方向,故不再问这个话题,倒也不再打趣她了。
“你放心,信我一定送到,你要的东西我让人整理好后送到你府上。”
阿宁笑着点了点头,复又将兜帽戴上,正准备走,又听阿鸢将她叫住,“要不要雇几个人跟着那姓余的?”
“免费?”
闻此,阿鸢黑了脸,连连摆手,见阿宁笑着离开复才松了口气。转身入了右侧的阁子,那人一袭藏青色长衫轻轻靠在书架旁,长发如瀑用玉冠束起,一缕挂过颈项间,勾勒出利落的弧度。自阿鸢进来他都未曾抬眼,只是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卷轴,灯火在他脸上打上明灭不断的阴影,似乎也烘不暖他的眼角。
阿鸢静静地站着等他看完卷轴,复才将阿宁给她的信件递了过去。苏瓷接过之后,打开看了一眼,复置于一旁的火烛之上将其烧成了灰。全程对此却是一字不予置评。
“既然来了,为何不见一见?”
闻此,苏瓷浅笑着抬眼,道:“此事与她无关。”
“可现在有人要对她不利。”
“她知道怎么处理。”
苏瓷的态度让阿鸢有些冒火,一些话到了嘴边最后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论口舌,自己赢不了。众人只道东宫储君温良谦逊,人如玉树,却不知这人自骨子里便是冷的,阿宁用了十四载没能捂热。
阿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