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温晏之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叶裴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他抬起眼眸,弯起弧度笑道:
“还不明白吗?是祁慵受够你了,以爱为名的掌控,午夜梦回,你猜他最恨的是谁?”
温晏之瞳孔骤缩,倏得起身后退一步。
“够了!”他厉喝一声。
“害怕了?”叶裴随手抽出一张牌。
他目光温和,语气也轻柔,说出的话又利又毒,似刀刀致命的温柔刀:
“温先生,敢做不敢认吗?”
温晏之背上蓦地渗出冷汗,盯视他的眼睛过于明亮清醒,像光线一样透视过他的身体,仿佛透过他淡漠清冷的皮囊,看到最扭曲肮脏的心脏。
脏污龌龊的心恐惧世间最冷静清醒的眼睛,把他一览无遗的恶臭敛尽眼底。
温晏之下意识偏头,躲开叶裴的眼睛。
叶裴见他露怯,并不意外,他语气温和似水:“姻缘线为真,也为假,相遇的时机不对,良缘终成孽缘。”
温晏之本以为他在冷嘲热讽,深究这句话的意思,他睁大双眸,转头看向叶裴:“姻缘线是真的?”
“真假你还在乎吗?”叶裴脸上挂着清泉般的盈浅笑意,“它是真的,不也成假的了吗?”
温晏之沉默的站在原地。
“你和祁慵的姻缘在五千年后,那时你们相遇相爱,或许也算一段良缘。”
叶裴对着牌面吹了口气,语气含笑:“可惜,或许是随手的卦象不太注重,又或者天赋过高,祁慵随手一卦便卜算出五千年后的姻缘。”
“温先生,你也太等不及了……不等人长大,不等人理智成熟,不等祁慵闯荡归来,就把初入世的雏鹰抱回了时空局。”
“渴望这只鸟儿能失去飞行的能力,在未散发光彩之际,用衣食无忧,珍贵裘衣做饵,用金丝牢笼困锁监禁……”
“鹰注定是鹰,你监禁再久,也困不住他的翅膀,也阻挡不了他撞崖求生的决心。”
叶裴目露怜悯。
“所以你真可悲啊。”
姻缘线断了,温先生。
被逼迫做乞食鸟的雄鹰或许看不出饲主的恶意,它渴望翱翔的本能却在高喊、哀嚎。
逃出去……
逃出去……
挣扎的翅膀被勒出血痕,所谓的爱让他困于原地不能寸步。
怯懦自卑的雄鹰心想,为什么要逃出去……
它不清楚为什么要逃,它的本能让他快逃!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恰在这时,叶裴来了。
“你以为是我蛊惑他,让他远离你,让他脱离娇养疼宠?”
叶裴坐于牢笼中,他四肢束缚,疤痕未愈,身为卑微的罪犯,周身的淡然自若让他如高高在上的审判官。
轻飘飘一声,便判定温晏之的罪行。
“他在向我求救,用哀伤痛苦的眼神一遍遍求救。”
无法描述叶裴的心情,迎着一身月光的祁慵蹲在囚笼外,用渴求的眼神一遍遍看着他。
他身披朦胧月纱,空茫的眼睛盯着叶裴,眼底绝望和温柔交织,嘶哑的喉咙想说些什么,一句话吐不出。
明明叶裴才是罪犯,祁慵却更像身在牢笼里被逼疯的囚徒。
于是叶裴问:“你喜欢什么?”
祁慵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道:“我喜欢……他们口中的封建迷信。”
叶裴笑着:“挺有趣,能迷信给我看吗?”
时隔千年,祁慵哆嗦着手,捡起了几颗石头。
素手一挥,落卦成!
祁慵脸上初现笑容,带点自信,熠熠生辉:“给你卜的卦,有绝处逢生之象,好兆头。”
叶裴把这收尽眼底,点头赞赏道:“不错。”
不清楚是在赞美这卦象,还是在赞美祁慵的自信明媚。
皎洁的月光从窗口一缕缕挥洒,逐渐照亮空荡的囚房,黑魆尽散,逐亮光芒。
叶裴精致俊美的脸在月色下美得晃眼,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眸子。
干净的,透亮的,炙热又冷冽。
他望着温晏之,从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到紧抿的薄唇,猜出温晏之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于是放缓了语气。
“我不沾情爱,不通姻缘,你害怕祁慵会爱上我?”
“温先生,这太玷污我和挚友的感情了,我们单纯深爱着对方,但不是你眼里那么不齿的情爱关系。”
叶裴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扑克牌,又拿起自己刚才抽出的一张,语气轻和:“我已经抽了一张,该你了。”
细长的指尖渗出汗液,抽走了叶裴手中的一张牌。
温晏之眼神空洞,他哑声道:“我亲手掐断了和祁慵的姻缘线?”
毁在他的算计下,毁在他的强求下。
只要他肯放手,阅尽千帆的祁慵早晚会和他相遇,成就一段天定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