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姜玉宁低着头,偷偷的撇撇嘴,哼,这么快就要算账了吧!
她擦擦手,从腰上拿出荷包递给他说:“二弟,这是余下的钱,你拿回去。今天用的钱,我会慢慢补上。”
“嫂子,不用。”薛武略直接把手背到身后,“你尽管用,没了我再去弄。”
“还是别,”姜玉宁拉着他的胳膊硬把荷包塞进他手里说,“我这个人也不喜欢欠人情,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吧!就像以前那么记账也挺好的。”
“嫂子,你何必这么见外。”薛武略和她谦让起来。
“上回说了过日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以后家里用的我都跟你一样分担。”姜玉宁把手也背到身后,薛武略怎么好意思拉过她的手,只好闷闷的把钱攥在手里。
为了缓解片刻的尴尬,姜玉宁接着切鹅肉,边切边问,“二弟刚才要说什么事?”
“我……”薛武略吞吐起来。
姜玉宁不解的看他,薛武略鼓足了勇气说:“今日我到镇上的驿站取信,得到了大哥的消息。”
不是说没有消息?
姜玉宁放下菜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大哥……”薛武略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呐呐的说:“大哥,死了。”
嗯?
姜玉宁惊讶的瞪大了眼,消化掉这个消息之后,竟然很开心。
薛文韬死了,那她就变成了寡妇,不用担心哪天他回来,要跟她过日子。
真是天助我也!
她可不想和这群古代人一样,十七八岁就要结婚生子,以后兴许还要面对丈夫的变心。
现在好了,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寡妇。
薛武略说完鼓足了勇气来看姜玉宁,不但没能从她脸上看到悲痛,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
虽然她高兴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三年未曾谋面的丈夫,死也就死了,没什么感情可言。
但还是让薛武略感到不舒服。
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失态,姜玉宁眉心微蹙,像是欲哭无泪似的,说道:“节哀顺变,可怜这两个孩子了。”
这倒算个正常的反应,薛武略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错的。
“嫂子,既然大哥已经不在了,你若想改嫁,我便能做主。”薛武略故作镇定的说,实际上说的非常艰难。
“二弟,我不会改嫁的,”姜玉宁擦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幽幽的说:“前日对我爹爹也已经说的明白,我要照顾两个孩子成人,我的事情不需要考虑,再说二弟还没有成家,家里不能没有女人操持。你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很不方便。”
听了这番话,薛武略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认真的说:“嫂子,如果改变主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改什么改?
巴不得这样呢!
“二弟,无需多言,待会商量一下丧事怎么办?”姜玉宁心意已决,转身不再理会他。
薛武略看了一会儿,进了仓房。
虽然得到了死讯,但没见到尸首,他还是觉得有希望。
丧事暂时也不需要办,一定要他眼见为实才行。
两个孩子正在研究买回来的笔墨,小词在往砚台里加水,小诗在研墨。
“二叔,你看这些水够吗?”
“太多了,这样墨的颜色浅,”薛武略说。
“能看出字就行,我看李童生也总是兑不少水,他说这样省钱。”
“省钱练不出好字,给我,”薛武略接过砚台将水倒在地上,拿着墨块仔细的研磨起来。
小诗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小词握着毛笔做准备。
“你们今天和姨娘出去好不好?”薛武略忍不住问。
“好。”两孩子异口同声。
“那怎么还打架呢?”
“是那个胖女人欺负妹妹,”小词抢着说道。
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把在成衣铺发生的事学给他听。
薛武略研磨的力气越来越大,砚台里磨出一滩黑泥。
小诗点点他的手背问:“二叔,这样还能写字吗?”
“再加水!”薛武略沉声说道。
两个孩子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让他脸色不好。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
薛武略在想,一个小小的高夫人都敢如此的嚣张,真是狗眼看人低。
这三年他都没想过要改变什么,这一瞬间却萌生了换一种活法的打算。
好像在他心里,多了份牵挂。
姜玉宁招呼她们吃饭,听见仓房里郎朗的读书声,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一看。
只见薛武略的腿上坐着两个孩子,他拿着一本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给她们,边指边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时的薛武略眉目温顺,脸部的线条都变得柔和,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在耐心的教导儿女。
真是一副和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