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活下来,他拖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拦下君夜天。
步程云神经紧绷等着断骨的剧痛,恍然间被一个冷香的怀抱纳入,极快地擦着金蛟的蛟尾逃生。
步程云顾不得五脏翻涌,偏头看去。
入眼的便是如玉般的侧脸,眉目清淡,宛如素笔勾勒而出,渺渺欲仙。
“兰濯?”步程云试探喊了声。
兰濯没有回应,眉心微蹙揽着步程云的腰身再次躲过了金蛟的攻击。
金蛟发狂地盯着屡次躲过的兰濯,愤怒地腾水而出,黝黑发亮的鳞片炸起,直直冲着兰濯袭来。
兰濯眉目一泠,翻身绕过金蛟,踏上金蛟脊背,俯身用手劈向金蛟后颈。
被兰濯揽着的步程云顿时感觉金蛟猛地挣扎,身体摇摆如同逆旅行舟,就怕要摔落下去。
步程云稳住身形,不敢置信地看向看向修长的手掌,惊道:“你已然渡劫?”
否则厚鳞金蛟如何能被
兰濯劈晕,太可笑了。
兰濯只是让金蛟暂时昏厥,趁着金蛟尚未清醒,便带着步程云逃离。
待到兰濯到了幽若秘境边缘处,将半身骨碎的步程云放了下来。
步程云甫一倒地,就不停地咳血,咳够了才正视兰濯。
少年人本该清冽的眸子幽深似潭,望人时好像是被冰森阴冷的动物缠上般。
兰濯对步程云的眼神并不陌生,自从他见到步程云开始,步程云就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兰濯自是当做步程云不喜自己的信号,然而他并不在乎,也无意纠缠于步程云的小动作。
步程云半靠在树根上,慢慢喘息缓解胸骨的剧痛,伸手抹去唇边的血渍,看向面前长身玉立的兰濯,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你为何救我?”
兰濯看不出少年人的心思,只是道:“君夜天不在宗门。”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步程云知道了兰濯救他的原因。
步程云轻笑一声,笑得他心脏都被大力拉扯着,发出阵阵闷痛,“你为他救我。”
因为护卫宗门是君夜天的责任,所以身为道侣的兰濯也一力承担下来。
真是让人叹喟!
显得他这个插足之人,恶毒极了。
步程云捏紧掌心,被削断的指甲刺破皮肤,流下汩汩热血,唇边无端勾起阴冷的弧度。
步程云压着眉眼,从怀中掏出溯洄镜放在身旁,染血的指尖描摹着其繁复的花纹,不知道在问谁,“它有用么?”
兰濯闻声望过去,淡淡道:“溯洄镜非至纯至善之人不能用。”
兰濯知道步程云之前与君夜天的婚事,既已作罢,他也不明白步程云为何有如此深的执念,竟然拼着失了半条命同金蛟争夺溯洄镜。
“你拿来也无用,不如归还”,兰濯向来信奉因果轮回,步程云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被缠上孽缘,于他修行无益,兰濯也是诚心建议。
可这样也戳到步程云痛处,引得他狂笑,“我偏不,不过是个物件儿罢了!”
步程云将所有精血灌注掌心打向溯洄镜,溯洄镜是上古神器岂是步程云区区金丹所能左右。
溯洄镜依旧是古朴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在步程云灌注完全部灵力之后,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反噬到步程云身上。
步程云被震到身后的灵树,硬生生将其拦腰折断,步程云口腔溢出鲜血,夹杂着脏器,狼狈异常。
兰濯眉尖微敛,正要阻止溯洄镜时,却见溯洄镜在攻击完步程云后陡然安静下来。
步程云吐出口中的淤血,不甘心地喊叫:“是我心思诡谲无法破它,然而这世上何来至纯至善之人!”
兰濯颦眉,对步程云的话不置可否。
“兰濯!”一道沉声从由远及近,泛着寒光的斩荆剑破空而来,直冲步程云的胸膛而去。
兰濯转身抬脚抵住剑身,硬是扛下了渡劫期君夜天的本命剑。
君夜天听
闻兰濯孤身入幽若秘境救步程云,完成任务匆匆而来,就看到步程云对兰濯愤愤叫骂,生怕兰濯出事才让本命剑先行一步。
君夜天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兰濯身边。
兰濯一如既往还是那件宽松的素袍,绸缎般的墨发披在身后,眉眼冷质,淡然秀美。
君夜天视线滑落到兰濯的衣袖,细细的血线淌到袖口,濡湿一小块布料。
“你受伤了?”君夜天拧紧眉心,望向兰濯受伤的左臂,着急地去捉。
兰濯微微避开君夜天伸过来的手,将受伤的左手背在身后,颔首道:“无事。”
这是兰濯与金蛟缠斗伤到的,他并不觉得这点小伤需要君夜天这般大惊小怪。
君夜天把兰濯的动作尽收眼底,眸色黯淡下来,他一开始便知兰濯要同他结契是有目的的。
他从不在乎兰濯是否在利用他,然而兰濯那颗心他怎么也捂不热,冷得让人心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