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好说?”江星怀笑着眯起被灯晃到了的眼睛,“我觉得根本不会。”
傅衍一愣,低头看他,江星怀却在这时候低下了头,只留给他一个头顶。
“我不讨人喜欢,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江星怀声音很低,手指磨蹭着自己衣角,“我又不傻,但我就不想改……就……反正改了就彻底没我这个人了,谁都看不见我,谁也听不到我,江星怀就消失了。”
傅衍是真怔住了。
江星怀很好看懂,一眼看过去,多一眼都不需要。娇横,张扬,以自己为中心。这是外部。脆弱,敏感,没安全感,这是内里。
就是个孩子。
但是傅衍不知道的是,这个17岁的男生似乎什么都懂,突然又不像个孩子了。
“是不是说的有点玄……”江星怀摸了把鼻子,不好意思了,“但我就是……哎,我不知道——”
“那就不改。”傅衍打断他,收了收抱着他的手,“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需要改变的地方,你这样就很好。”
江星怀愣了。
这还是第一个人跟他说你这样就很好。
他爸爸只会让他别这样,别那样。他妈妈每天让他改这个,改那个。
从来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们只摇摇头,叹口气,然后判他死刑。
傅衍是第一个跟他说不是你的错。
傅衍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江星怀猛地扎过去,一脑门儿抵在他胸前。
“哎……”傅衍伸手,在快要接触到他的时候又无奈放下,拍了拍他的背,“一脑袋的汗。
“你衣服早脏了。”江星怀吸着鼻涕说。
“怎么流鼻涕了?”傅衍掰起他的头,“什么时候开始——”
“那几辆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驾驶室的黄毛突然说。
“什么车?”江星怀扒开傅衍的手,转移话题,小心摸了把鼻子。
没摸到鼻涕。
“出城碰见的那辆黑色吉普?”傅衍蹙眉问。
“是,从出城的那条路上,一直跟到现在。”黄毛放慢车速,探出头,“有问题啊,这么巧的一直一条路呢?他们不是想打劫吧。”
话音刚落,黄毛余光里后车突然加速,他赶紧大喊:“——哎!他们过来了!”
“在前面加油站直接停下。”傅衍蹙眉下达命令。
“停下来?”黄毛不确定。
“停,我们没油了,也开不动。”傅衍说。
加油站停了好几辆无人的小车,服务区的玻璃全被砸碎,货架倒地,里面洗劫一空。
黄毛贴着加油站边停了下来,朝后视镜的一看:“真是冲我们来的,转弯过来了。”
“其他人别下车。”傅衍说完推门跳下车。
黄毛叹了口气,紧跟着开门下去了。这一车老弱病残妇女儿童的,也就傅衍能撑场子了。
黑色吉普上除了司机,也迅速下来三四个男人。
傅衍第一眼就看见了几个男人中间最胖的中年男人。男人带着墨镜,一身黑色冲锋衣,踩着厚实的登山靴,抱臂,气势看着不一般。
江星怀想了想也准备下去,一旁的耿老师一把扯住他:“哎哟祖宗你腿不疼啊,大人们说话别瞎掺和。”
江星怀蹙眉:“我——”
“兄弟们去哪儿啊?”一男人声音在车外响起。
江星怀闭上嘴,竖起耳朵。
“出城往外走。”傅衍声音响起,“你们呢?”
“我们在前边儿有个仓库,我们去城里找点东西,正往回赶呢。”男人笑呵呵的,听上去很热情,“哥几个车上多少人?要不要去我们哪儿?”
车里坐着的江星怀突然动了动耳尖,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
“不用了。”傅衍说,“我们和朋友定好了见面。”
“行,不过兄弟别误会,我们刚刚不是跟着你们,真同一条路,你——”
“飞哥?!”江星怀突然喊。
“干儿子!”胖男人一愣,接着猛地冲到后车厢外。
“死胖子你喊谁儿子!”江星怀爬着探出头,正好迎上男人涨得通红的一张脸。
真是朱高飞!
“哎哟!”朱高飞嚎了一嗓子,抱了上去,直接哭了出来,“怀儿!我的怀儿啊!”
“哭你个头!别哭了!你勒的我喘不上气了!”江星怀拼命挣扎,还不忘飞快问,“陈洲呢?陈洲跟你在一起吗?我手机坏了,我也不记得你们电话,联系不了。”
“怀儿!我的怀儿!”朱高飞不管不顾的哭嚎。
“滚蛋!”江星怀抱着他骂。
朱高飞哭了整整五分钟,接着又拉着他的手反复念叨。
“你爸给我打了电话,我第一个带人就去接你。”
“但你房子没人!”
“你腿怎这是么了?疼不疼?”
“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