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感觉自己置身于一处旋转中的房屋,十几道男男女女的身影围绕着自己演出着一幕幕情景。
男性的身份各不相同,有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有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有看面貌一表人才的有为青年,也有流里流气的社会渣滓,而女性虽然不是同一张脸,五官却十分相似且有连续性,好像就是一个人的不同年龄段,夜城刚刚见过的邻居就赫然在列。
这些幻影在不同装饰的场景中旁若无人的谈笑着,气氛渐入佳境,动作也很快就变得放肆起来,一对对男女逐渐贴近,面带着放纵暧昧的笑容,抛去人类特有的矜持,纠缠在一起。
随着时间推移,各个场景中逐渐开始充填上粉红色的烟气,男女的动作越发的火热而直接,但他们的体型也随之发生着变化。
相扣的十指不安定地搅动着,相互缠绕,不断生长,化作一个个螺旋的钻头,盘在腰间的双腿也在抽搐中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沉醉在运动中的人影依旧恍若未觉,任由自己的躯体变化成细长麻绳一样的异形。
直到两人交缠的脖颈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伸长,每一对男女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变成了一根双螺旋似的图案。
但即使如此,这根“人绳”依旧在扭动着,缓慢而艰难地蠕动,传递出一种火热而淫糜的气息。
就像是……两条蛇。
在现实中,蛇类的繁殖过程最多可以按天计数。在部分地区的传说中,蛇被作为欲望与诱惑的代表,而进入现代后,缠绕的双螺旋形象同样多出了“繁衍”的涵义。
在夜城视角下这些纠缠的古怪人体,就是统合了这三者,堪称究极直白的呈现方式。
粉红色的烟气更加浓郁,甚至逐渐侵入了夜城在现实中的房间。
幻影中痴缠着的对对男女跳着古怪的舞蹈,开始朝着夜城接近。
‘快乐吗?’
‘美丽吗?’
‘你也想要加入进来吧’
‘不然……你为什么要偷看呢?’
无形的粉红烟雾逐渐朝着夜城的五官中灌入,想要让他认同眼前这亵渎般的仪式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诱使着他不顾一切的来到隔壁房间,加入这场无上的欢愉。
但此时从房门离开的话,实在是太慢了,太慢了,要怎么才能尽快过去呢?
他的视线,逐渐移动到墙上的孔洞。
狭小的洞,扭曲的人……
‘来吧,穿过这个孔’
‘来吧,如我们一般’
‘来……’
轰咚!
墙壁上,数道金色光芒一闪而逝,下一秒,墙壁被整齐的分成了四四方方的碎块,轰然倒塌。
挥散了墙踏时带起的灰尘,夜城施施然踏入邻居的房间。
“你看,比起钻洞,这不是快多了?——现在我来了,你的粉红派对呢?”
当然,没有人给他回答。
“……没人呢。”
他左右打量,却没在这个房间中找到有人居住的迹象,别说美貌的邻居大姐,连虫子都没有一只。
便宜的拼装桌椅表面积累着厚厚一层灰尘,电脑桌上一颗不知放了多久的水果——已经看不出具体的种类——表面挂着密密麻麻的果蝇虫卵,房间的四角则挂着相互勾连的蛛网。
这至少得有半年没人打理了吧?
但是……既然能闹出刚才的动静,总的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才对。
怀着这个想法,夜城再次在房间里一通巡视,最后终于在已经是一堆碎石的墙壁下找到了一只伸出来的手掌。
哗啦,哗啦。
三两下扒开上面的水泥砖块,露出下面的内容——一具满是刀伤,火烧等创伤痕迹的女性尸体。
由于过于严重的破坏,从外貌很难分辨出这是不是刚才的邻居大姐,唯一比较醒目的就是尸体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的位置上则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只有一只眼?难道另一只眼是之前钻过来的……”
就在他分神的功夫,从尸体上猛地钻出一道艳粉色的业力,在半空中盘绕一圈,没敢朝夜城飞过去,也不敢越过夜城扑向门和窗,略一停顿之后竟然反身窜向夜城打出的大洞。
刷————
一道淡淡的剑影闪过,灵体像被按下暂停一样停滞在半空,然后悄然消散。
夜城面无表情地迈过尸体,身后,妖力化作千万细小的触须,牵扯着一块块墙砖摇摇晃晃的回到原位固定。
“要是你朝窗外跑的话,或许我就放过你了。”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头,然后小声推开门来到客厅。
将妖力化作勺子的形状,夜城把它伸进灵体送来的咖喱锅里缓慢搅拌着——
片刻之后,催动妖力,将捞出来的眼球切成肉眼不可见的微末颗粒,夜城叹了口气。
“我收回前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