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掀开你的红盖头。”
“只有你的夫君能掀它。”
外面破锣嗓般的声音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宋绵的手紧紧地攥着那诡异的红盖头,不敢反抗,慌乱地重新把它盖过了脑袋上。
轿夫们的肩膀稳稳扛着,停下的轿子继续颠簸摇晃地,路途越远,轿子摇晃地就越厉害,像是在走山路。
胸前华丽的黄金配件叮叮当当碰撞在一起,除此以外全无声响。
宋绵的手指死死地掐在旁边的扶手上,裂掉的指甲渗着血。他呼吸急促,胸闷气短。
不知道走了多久多久,“吱呀”一声,轿子忽然之间停了下来。
阴风透了进来,似是有人掀开了门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宋绵躲在最角落的位置,视线被通红的盖头挡着,什么也看不见,背脊却阵发凉。
掀开他帘子的人没有说话,只一脚踩在了轿檐上,然后伸出只手,抓住新娘的手臂。
用力一扯,像拽一只猫一样,把人硬生生地扯下来了花轿。
宋绵踉踉跄跄地从花轿上走了下来,手臂被只手扶住。魂还没跑回来,手中就被塞了一卷丝绸状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攥住。
是牵红。
一头连着他,一头连着他身侧的新郎,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宋绵被牵红引着,那双被精巧绣鞋包裹着的脚,把每一本都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一步一步地从大门走进了正厅。
里面静得安静,与其说是一场热闹的婚礼,这更像是场死气沉沉的葬礼。
宾客或坐或站着,脸上却全无表情,只把目光齐齐地落在这对新人身上。
“一拜天地。”
声音不知从何传出来,在宋绵的耳边回响着。
宋绵挪动着脚步,裙摆过长过大,沙沙地扫过地上,被牵红拉着拽过了身。
他对着看不见的天与地,僵硬着身体,躬了下身。
“二掰高堂。”
正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他们的脸却像是被烟雾萦绕着,模糊的,看不清。
宋绵跟着新郎的动作,弯了下身。
“夫妻对拜。”
牵红的另一端又往下一落,而后才被捡起。
宋绵喜庆的红盖头之下,他那张脸已经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闷得,双颊泛着红。
他挪动着脚步转过了身,面对着这场荒诞婚礼的新郎,迟迟没有拜下去。
这一次新郎却很有耐心,他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宋绵的动作。
“夫妻对拜――”
他扯着牵红的手不停颤抖着。
拜下去,婚礼仪式就正式完成了。
宋绵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他希望这是一场梦,噩梦,像过去做的一样,从梦中惊醒。
“夫妻对拜――”
宋绵的喉结紧张地,他像是被*控的傀儡,僵硬地拜下这一躬。
红盖头随着动作摆动了下,宋绵看见了。他看见了新郎脚上的黑靴。
也看见了。
灯光下,新郎没有影子。
*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坐着新娘。
他的骨骼比寻常女子要来得宽大一些,但依旧是清瘦的,很适合穿着这套为他量身定制的婚服。
新娘看起来很局促很不安,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把裙子扯得很皱很皱。
“吱呀――”
门开了。
宋绵的脖子像是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朝着门的方向。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颤声问道:“季辞川……?”
没有人回答他,脚步声靠近着他。
繁杂的,不像是一个人。
宋绵一慌,本能地往后不停退着,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脚踝,托住他穿着修鞋的脚,踩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明明他已经在宋绵的身前,远处的桌子处却又响起“哗啦啦”的倒酒声。
“你瞧他害怕的样子。”
又有一道声音响在他的头顶,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就高高在上地盯着他:“像不像只胆小的猫?”
“像,多好玩。”
“你和他拜的堂,那我要和他喝交杯酒。喝了交杯酒,他就是我的新娘子。”
“我要第一个上他,我要看他流处子血。”
“可他看起来已经像被人玩烂的婊子。”
三只鬼。
房间里最起码有三只鬼。
“他喊的季辞川是谁?”
“是他的老公吗?”
“那我真想把他的老公也绑过来。”
不是季辞川,不是他。
宋绵恐惧到要尖叫,四面八方的手却在一刻之间伸了出来。他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栽倒在铺着鸳鸯被的婚床上,罗裙像莲花一样散开。
三道鬼影一同靠近着他,捂住他的唇,紧紧缠住他的腰,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