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茗衾和赵夫人交待了一声,跟着小太监走了好长一段路,在一个亭子前停了下来。她看见前面立着的人华衣宽袍,气度不凡,便知道这是卓淑妃了。她赶忙行礼请安,却被卓淑妃拦住了。
“咱们本是亲戚,不必多礼。”卓淑妃笑道,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能做好那么一大摊生意,若不是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她是不会相信的。
黎茗衾无论如何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笑道:“还没有恭喜淑妃娘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本宫就喜欢聪明人,本宫也就不必兜圈子了。定远侯那边有本宫的姐姐在,本宫有这信心,只是不知道义安候对此事的态度。”卓淑妃直截了当地道。
“义安候从来单薄名利,从前所做是全兄弟之义,也是尽己之力为百姓做一点事。只要利国利民,他没有做不得的事。如今此举正是利国利民,他自然是应承的。妾身的丈夫妾身了解,请淑妃娘娘了解、转达妾身丈夫的拳拳之心。至于定远侯和娘娘的姐姐如何作想,恐怕还需要娘娘下一番功夫了。”黎茗衾暗示道。
恐怕这位淑妃娘娘对她自己对卓氏的影响力太自信了。
“哦?”卓淑妃明眸一转笑道,“他们那边本宫再去说便是了,他们都是要强的人,总想要个体面的台阶下。可是这体面又能值得什么,待皇儿得继东宫,这面子、里子不都找回来了么?”
“一切听娘娘安排。”黎茗衾快人快语,几句话便把该表达的立场都表达了。其实不必她说什么,玉敬王妃自然会把他们的态度转达过来。
卓淑妃笑道:“对聪明人总是要有回报的,不是对义安候,而是对侯夫人你。本宫已经决定送夫人一件见面礼,本宫已经求得皇上的同意,将夫人的姐姐黎茗衣安排至皇庙为大晏祈福。要知道皇庙生活清苦,被送过去的废妃又时常胡思乱想,过上几年,很多都会香消玉殒。不过其实,只要离开金陵,去了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再也不出现在知情人的面前,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不是?”
“妾身明白,一定如娘娘所愿。”黎茗衾赶忙道,若是她听话,黎茗衣不仅能离开冷宫,还能重获自由。若是她不听话,恐怕黎茗衣就当真要香消玉殒了。
“你便先去看看她,只是碍于祖宗规矩,眼下你只许远远地看看,不得与她说话。”卓淑妃索性又卖了她一个人情,吩咐了刚才那个小太监带她去一趟冷宫,自己先回筵席那边去了。
一路行去,本是干净、宽广的宫道变得越来越宅,地上眼见着落叶多了起来,一副疏于打扫的样子。尽头处有一道门,从外面上了锁,锁上有着厚厚的锈迹。
小太监道:“夫人,便是这里了,奴婢之前已遣人过来打了招呼,一会儿黎娘娘会出来散步,夫人便在这里看上一眼吧。要说这一眼,可别嫌短,若是别人,这一眼也是看不见的。”
“有劳公公。”黎茗衾赶紧塞了随身的一小包碎银子过去。
也就是站定的那一刻,萧索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位身形瘦削的女子,在昏黄的宫灯下,她凹陷的两颊显出憔悴,无神的双眼不安地四处看着。
黎茗衾并没有见过她,此刻的黎茗衣因为过于削瘦,也与黎茗衾没有半点相像了。可是她就是有一种感觉,一种发自亲情、血缘的感觉,这就是她的姐姐。
她没有再多看一眼,因为最实际的举动,是救她出来。
黎茗衾转身对小太监说:“请转告淑妃娘娘,请她放心,义安候府但求阖府平安。都平安了就好,妾身还希望早日在去皇庙上香的时候见到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