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甜记忆中一样,宋府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原本宽阔的卧龙街今日也有些拥堵了,宋甜乘坐的马车被堵在了离家门几步远的地方。
金姥姥和紫荆陪着宋甜坐在马车里。
金姥姥拿着金太太给宋甜做的两双鞋细看,嘴里不停地夸赞着:“……太太的针线活就是好,看这针脚多细密,绣的云头也比外面人绣的大气……”
宋甜也不急,坐在马车里,听着金姥姥唠叨,回忆着往事。
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
她爹升了从五品的宛州提刑所理刑副千户这个实职后,她家每日访客不断,就连吴氏,结交的女眷也从各个小吏、富户的娘子,变成了官员太太和举人娘子。
前世做了她爹妾室的贺兰芯去世后,丧事煊赫一时,就连知府江大人都来吊丧了。
可等她爹暴亡,门前冷落,先前结交的官员富商亲自上门的寥寥,能派家人来吊丧就已经很难得了。
眼看他建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从宋家的兴亡到黄太尉府的兴亡,宋甜不知见识到多少人间冷暖……
马车开始缓慢移动。
吴氏正陪一群女客说话,听说大姑娘回来了,当即摆出一副慈母面孔,微笑道:“我们大姑娘去她舅舅金校尉家作客了,家里今日忙碌,我就命人接她回来了。”
房里的女眷皆是宛州官员的家眷,大多以前并不与宋家来往,并未见过宋甜,都好奇得很,其中有一位梁皇亲家的三太太,心直口快,问道:“宋大姑娘长得可像宋大人?”
吴氏笑容不变:“女儿肖父,自然是很像的。”
梁三太太眼睛看着在座的知府江大人的二太太申氏,拍手笑道:“宋大人生得那样英俊,宋大姑娘应该也是高挑英气的姑娘家!”
众人闻言,彼此心照不宣,都笑了起来。
江二太太还是申三姑娘的时候,曾与宋志远相好,如今虽然嫁给知州大人做了二房,生了儿子,尊荣富贵,可这些前尘往事宛州富贵人家谁不知道?
申氏端起茶盏,低头吃茶,并不接话。
反正在座地位最高的章招宣夫人,也是宋志远情人,而且是现任情人,揭出来大家都没脸。
说话间,却见门上凤尾竹细丝帘子掀起,一个容颜美丽,体态娇弱婀娜的少女走了进来,容光似雪,杏眼盈盈,纤腰一握,竟是个极出色的美人。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那美貌少女上前屈膝行礼:“给太太请安。”
起我娘的嫁妆,舅母还特地拿出我娘的嫁妆单子给我瞧呢!”
按照本朝律例,女子若是亡故,有亲生子女的话嫁妆归子女,没有的话嫁妆须得还给娘家。
宋志远:“……”
金氏的嫁妆,早被他用来做生意了,如今都是他的财产,哪里还有金氏的嫁妆?
因为死了心,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有儿子了,因此宋志远不再对女儿瞒着家里的银钱家产,实话实说道:“你娘的嫁妆,都被我用去做生意了,早没了。”
宋甜悠然道:“那我娘的那些首饰呢?我舅母说里面有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还有一对赤金绿宝石手镯,是我外祖母的嫁妆,我娘嫁给你时,我舅母让人拆了重新镶嵌,给我娘做了陪嫁。”
宋甜外祖母是武将之女,祖辈和金家一样,曾随高祖出征,两家门当户对,出嫁时十里红妆甚是显赫――只是后来金家败落了。
宋志远想起来了:“啊,你娘的首饰,都被吴氏给收起来了!”
宋甜当即道:“爹爹,我娘的首饰,我想留着做念想。”
宋志远懒得动:“此事以后再说。”
宋甜不依:“以后你就忘记了。”
她知道她爹最怕什么,又道:“我好些年没见我娘的那些首饰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人送到吴家去了呢!”
前世吴氏也曾被宋志远厌弃过,可是吴氏搞了个月夜焚香,探得宋志远夜归,在角门内对月祈祷菩萨保佑丈夫身子康健官运亨通多子多福。
宋志远在角门外听到了,很是感动,两人很快和好。
宋甜要去豫王府了,她打算在离开前做些事情,让吴氏跌得狠一些,免得她离开后吴氏再做手脚害人。
宋志远这下不累了,他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的有理,咱们这就找吴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