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国字脸的儒衫老者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道:“那个榜首的丫头也太胡闹了!”
似乎胡闹二字评语出口后,老夫子犹不解气,再加上一句,“顽劣不堪!”
要知道这位国字脸的大儒昔年可是大楚文坛的一棵常青树,不仅通晓儒家典籍,更是学百家之所长,本想凭着一腔报复辅佐大楚国运,可谁想最后还是国破家亡,更是被大秦礼部册封为三十六君子之一。
大儒一气之下,便是携带学生家眷来到了这齐鲁之地,不再过问世事,一心只想教书育人。
夫子之首是位身材矮小的和蔼老人,貌不惊人,若非在极重规矩的儒家内高居首座,恐怕寻常人见了也会以为他是一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老人。
矮小老人不觉得这位老友的言语坏了心情,笑呵呵道:“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顽劣法?”
国字脸大儒怒其不争的道:“凉州孙重言天资极好,经义底子也打得不错,老实巴交的,可就是那性格,唉,就连我跟他说话都是装作没听见,不是坐在树下发呆就是时辰未到就回去给媳妇儿烧菜。我儒家先圣有言,‘君子远庖厨’,虽说并不是字面上那般,但若是不专心钻研学问,误入歧途,如何跟三位掌门交代?”
矮小老人微微点头,专心品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问题。
国字脸大儒越说越气,“还有那小丫头阿岛,更是无法无天,上课的时候,经常神游万里,完全不知道尊师重道,一到了课间,不是带着同门下山去捞鱼,就是去祸害功德林外围的竹海,一言不合就跟同门大打出手,可最可气的是门内除了孙重言以外,竟是没有一人能跟她过上十招!!女子读书本就是有违纲常,她又是如此这般野蛮作态!”
矮小老人忍住笑,不置可否,低下头喝了口茶水。 大儒叹了口气继续道:“年纪最小的谢狗……倒是老实本分,不逃课,不捣蛋,先生交代下去的课业,次次都做,可这个混账小子就是个蔫坏蔫坏的主儿,整日跟在阿岛的屁股后面,唯她马首是瞻,俨然就是一副小跟班的做派!每次惹出了祸,这个小子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甩的一干二净!被责罚了几次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可上课的时候就在那儿打瞌睡,迷迷糊糊,满桌子口水!。”
矮小老人依然不急着下定论,笑眯眯望向某个一直偷偷打盹的皮包骨老人,“苏老,怎么说?”
腰间别有一块古朴戒尺的老人,被点名后,打了个激灵,睁眼迷糊道:“啥?春食居的牡蛎送来啦?这东西可是宝贝儿啊,你们多吃一些,说不定回去还能多生几个儿子!”
矮小老人望着这位辈分极高的大儒,无奈的摇了摇头。
皮包骨老人坐直身体,话锋突然一转,问道:“是荀圣的学问大,还是在座各位大?”
这不是废话吗?
老人又问:“那么是荀圣眼光好,还是诸位先生好?”
得嘞,还是废话。
儒家自至圣先师开创至今,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可真正读书读到圣人之境的又能有几个呢?
区区三人罢了。
就算他们已经是天下声名远扬的大儒,在这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小圣贤庄内教书育人,钻研学问,可一旦他们百年之后,名声可还能再继续响彻二十年?
如何能与儒家三圣相提并论!
众人虽说一生都在钻研学问,可却并不是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苏老的言下之意,他们都是心知肚明。
荀圣坐镇小圣贤庄,这位老人家都是没有发话,你们这些读书才读了多少年的小家伙们凭何在此嘀嘀咕咕,妄自非议?
真当荀圣老眼昏花,是人是物都看不清了?这小圣贤庄内,除了三位掌门之外,也就只有这三个小家伙进入藏书楼跟进自家后院一般随意,咱们这些夫子先生都没有这种待遇,还看不出来荀圣的意思?
地位极之高的苏老费力的起身,竟是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掏了掏自己的裤裆,苦着脸道:“子房回山了,各位夫子先生保重,我就先撤了!”
众人望着那溜之大吉的苏老,脸上也是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笑容。
在这小圣贤庄内,能够直呼三掌门大名的人,除了他的两位师兄和那从未有人见过的荀圣外,也就只有这位辈分高的吓人的苏老有这般胆魄了!
就连三掌门那副啰嗦的嘴脸,也是跟这个老家伙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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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之地多平原,相比于那名气大到没边的泰山来说,浩然峰其实半点不算巍峨,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才显得格外挺拔秀气。
山顶有一株千年银杏树,有个一年四季都穿着单薄布衣的小姑娘发完呆后,熟门熟路地抱着树干,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结果她看到一个守株待兔的年轻男子。
儒家三掌门温和的笑着,问道:“这个点,是又逃课啦?”
小姑娘倒是个实诚的,“嗯。我知道儒家有规矩,我认罚。”
三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