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成天埋怨,说他重色轻友。
贺轻舟也不否认,他就是重色轻友。
在他一对一,一道题讲十几遍的耐心教导之下,江苑的成绩终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上爬。
后来贺轻舟问她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然后靠近他耳边,悄悄告诉他:“医生,我想当医生。”
说这句话时的江苑,眼里是有光的。
对自由向往的光。
可惜那个时候的贺轻舟没看出来,他只是觉得,她真好看。
眼睛亮亮的,像他小时候常玩的玻璃珠子。
—
贺轻舟在外面站了一会,也没走。
江苑拿着病例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了,脚步顿住。
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手上的药单。
“伤化脓了?”
贺轻舟恍惚了一下,然后抬眸,笑了笑:“神医啊,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
江苑眉梢微蹙,推开诊室的门,让他进来。
“衣服脱了。”
贺轻舟没动,玩笑一般的说:“不太合适吧,这里是医院。”
江苑早就习惯了他的不正经,也不与他多说。
把发绳取下来,将头发重新扎紧一点。
“我看看你的伤口处理的怎么样。”
贺轻舟原本不想让她看的,伤口太恶心,江苑这个胆小鬼,以往他后背挨他爷爷几拐杖她都能哭上半天。
但他最后还是听话的把外套脱了。
外套里面还有一件,他把袖子往上撸,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伤口。
微微皱眉。
江苑靠近了一点,仔细观察他的伤口。
她的体温好像比一般人要低,呼吸时的气息也总带着一股凉意。
此时因为距离的原因,气息落在他的手臂上。
却好像能灼伤人一般。
贺轻舟的心脏也跟着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他垂眸去看她,却见她一脸认真与严肃,站直了上身:“还好处理的及时,没什么大碍。
下次记得千万不要碰到水,不然就不只是化脓了。”
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
贺轻舟看了她几秒,突然笑道:“江医生还真是专业。”
江苑注意到他轻微泛红的脸颊,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有点烫。
她收回手,从抽屉里拿出消毒过的体温计,递给他:“你最近是不是淋雨了?”
他看着体温计,没动。
江苑知道他不爱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体温计这种需要含在嘴里的。
她说:“全新的,没人用过。”
他这才伸手接过:“前几天忘了带伞。”
江苑低头写着病例:“发热的症状有几天了?”
一直没有回复,她抬眸,见他嘴里含着体温计,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江苑愣了愣,无奈的笑了下:“行,先量体温。”
四周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贺轻舟看着江苑,觉得他缺席她人生的这段时间,她真的成长了很多。
是欣慰的,也应该欣慰。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弱小到,任人欺负的江苑了。
可为什么他会失落呢。
是因为她不再需要自己了吗。
命运还真是爱作怪。
他那天明明是要开车去找她,希望她不要那么决绝的和他分开。
他可以让步,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能让步。
只要她别不要他。
可那次的结果是,他忘了她,并且,先把她给推开了。
江苑看着时间,把他嘴里的体温计取出来。
还好,低烧,不算太严重。
以他的身体来看,睡一觉就好了。
“这几天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江苑顿了顿,抬眸看他,“如果你来江北是因为我,那么还是早点回去吧。”
拒绝的倒也直接。
贺轻舟觉得自己的肠胃好像痉挛了一下,拧着的痛感。
他大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勉强:“那些工作就算不去公司我也能完成,会议远程就行。
江北的空气还挺好的,我想再多待几天,权当养病了。”
江苑点头:“那随你吧。”
她没再多说,开门离开。
贺轻舟也不知在那坐了多久,脸上的笑容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僵硬的要命。
随着她的离开,缓慢的敛去。
他捂着膝盖。
膝盖骨的疼痛永远是最强烈的。
这好像是一种暗示。
—
回到家后,贺轻舟找保洁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电路也修好了。
破旧的房子变得焕然一新不过是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