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归年方十七,虽时常出入烟花之地,却从未见过似芸娘这般娇媚无双又天真娇憨的女子。
只可惜如斯美人已嫁为人妇,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芸娘装作害羞的样子微微避开李燕归的视线,红唇轻启,“公子,我夫君人在何处?”
正在出神的年轻公子听到她的追问才如梦初醒,“进才兄正在马车内小憩,嫂夫人勿忧心,我现在就命人把进财兄唤醒。”
说罢,轻轻抬了抬手。
远处随侍的两个小厮会意,立刻返回马车搀扶起醉气熏天不省人事的徐进才。
芸娘此时方知还有外人在场。
她羞得耳根发红,耻于自己穿的实在太过单薄。
芸娘抬头含羞带怒的瞪了李燕归一眼,匆匆回屋了。
徒留被惊艳的回不过神的男人。
身上多了件外袍,芸娘的脸总算没有那么红了。
“呼…”
她拍拍自己的双颊,让自己保持冷静。
自小熟记于心的礼义廉耻让她此刻又羞愧又难堪。
明明早已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多接触家世出类拔萃的公子们,为自己谋一个好出路。
为何今日只见了个李燕归她便扭捏羞耻至此。
别那么没用,唐芸娘。
别怕,没什么可怕的。
话虽如此,她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上辈子被徐进才送给权贵之人,被迫承欢是迫于无奈。
可是如今,真的做出不守妇道主动勾人之事,她非但没有快感,反而觉得羞愧万分。
总觉得难以迈过心里那道坎。
父亲从小教导她女子要贞静守节,恪守本分,内要体贴夫君外要孝顺公婆。
可是似徐进才徐母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心狗肺之人,如何配让她恭敬孝顺?
世道艰难,女子尤为不易。
她若想离开徐进才,除了毒杀这狗男人,只剩和离或被休弃两条路可选。
她没有娘家依靠,世间之大,她唯一可倚靠之人,唯有她自己。
在清水镇,倘若女子被休弃,日后根本寻不到好婆家。
时人宁愿娶寡妇也不愿娶一个被休弃的女子。
她唐芸娘将来是要再嫁个如意郎君享福的,可不能顶着个弃妇的名头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和离这条路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徐进才出身农家,不过升斗小民一个。
他又惯来欺软怕硬攀附权势,莫说什么九品之官,只怕一个略有门路的小吏就能让他软了骨头。
只要她勾搭上一个徐进才不敢得罪之人,和离之事便易如反掌。
重活一世,她必要好好挑选,定要找个称心如意富贵无双的夫君过好日子。
李燕归此人富贵有余年岁尚轻,相貌也颇佳,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不知其品行如何,家里爹娘又是否古板守旧。
多思无益,来日方长,日后再看吧。
收拾妥当,芸娘神色如常打开房门。
两个小厮已搀扶着徐进才候在了院中。
芸娘连忙指着主屋,“劳烦李公子将夫君送入屋内。”
初见时的旖旎绮思已被李燕归遮掩过去,他颔首点头。
瞧他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活似个正人君子。
芸娘尽心尽力扮演着关心夫君的小娇妻,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厮身后,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自家夫君。
徐家家贫,房间内冷冷清清,并无什么名贵装饰。
和满身贵气的李燕归格格不入。
小厮们将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徐进才扶到床上躺下后就躬身告退。
芸娘紧张不已的蹲在床前细细查看了夫君的脸色,才担忧不已的起身福了一礼。
“多谢李公子送我夫君归家。”
她美眸微微颤动,红唇不安的张阖,似是因为害羞而不敢直视同处一屋的男人。
小妇人身姿玲珑又已知情爱,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难言的魅惑。
这份风韵是未出阁的少女不曾拥有的。
李燕归微微一笑,“我与进才兄一见如故,嫂夫人实在不必言谢。”
这么说,是今日才相识的?
芸娘心中惊疑,面上却不显半分,贝齿轻咬红唇,“夜深露重,家中婆母和夫君都已歇下,小妇人就不留李公子了。”
她不安的搅动着手指,而后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共处一室的男人。
赶人之意不言而喻。
也许是面前之人年纪小,也许是那眼神太清澈透明。
芸娘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瞧的时候,李燕归感受不到她身上半分婆妈散碎的妇人之气。
反而觉得面前的小妇人仍是个未知人事的少女。
懵懂,又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