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碗筷,进到厨房。
还不忘取笑一下她:“刚才是谁担心吃不完的?”
江苑不好意思叫他做完饭还洗碗,说她来洗就行。
贺轻舟便不再坚持,而是站在一旁,身子靠着墙,几分慵懒闲适的模样。
看她洗碗。
“你做的饺子,和外婆做的一个味道。”
他轻笑一声:“学了一个多月,能不像吗?”
外面热热闹闹,不时有孩童的打闹声传来,偶尔偷着响起几声炮仗声。
屋内暖色的灯,也将往日空冷的屋子衬出几分烟火气来。
有时突然讲起从前的事了,两人对视一笑。
或打趣,或开心。
—
等忙完这一切,打开电视,正巧赶上春晚的后半场。
桌上放了点干果和热茶,江苑刚泡的,还带热气。
暖烘烘的屋子内,小乖窝在她怀里,贺轻舟则坐在她身侧。
偶尔给她开个核桃,剥个橘子。
平和却不过浮于面上,不知是谁先挑起的话头。
话题朝着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迟迟无人触碰的伤口按了下去。
贺轻舟问她:“什么时候走?”
江苑抱着小乖:“年中吧,还没给具体时间。”
他点了点头,突觉烟瘾犯了,于是拆了渴薄荷糖扔进嘴里,大力咬碎。
夜风突然大了起来,窗户本就松动,现下被吹的发出些许声响。
贺轻舟突然笑了一下:“你说,我能活到下次见你的时候吗?”
看似玩笑,实则在问一场归期。
江苑答非所问:“你会长命百岁的,我求过观音娘娘了。”
要不怎么说,动情太深的人,全身都是破绽呢。
光是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就足够让贺轻舟苦苦支撑的情绪轰然崩塌了。
他不再说话,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怎么可能甘心呢,明明只差一点点了。
可命运却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那个晚上,他们在一起守岁,春晚结束了,也没换台,晚间节目是重播之前的老电影。
看到一半江苑就睡着了。
抱枕放在沙发扶手上,她靠着抱枕,睡颜安静。
贺轻舟回房拿了床被子给她盖上。
然后在一旁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想将这张脸牢牢记住,记的清楚一些。
—
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心里念着,希望时间慢些走的时候。
便偏不如你的愿。
江苑的申请早就通过了,医院那边也有了回复。
她这些天忙着准备一些必需品。
张医生拉她进了一个小群,里面都是这次同行的医生。
有些和她一样,是第一次去。
有些是有经验的。
他们会被群里告诉一些他们之前累积的经验。
譬如什么一定要买,什么没必要买。
东西带多了反而累赘。
贺轻舟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最近常往她这儿来。
有时带一些茶叶,她爱喝的金骏眉。
有时是给小乖买的猫粮。
江苑迟疑的接过猫粮,和他道谢。
贺轻舟瞧见她的异样,便往角落看了一眼,先前放在这儿,属于小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却假装不知道,猫粮放进矮柜里。
问她:“吃饭了吗?”
她点头:“吃过了。”
又问他,“你呢?”
“没有。”
江苑说:“冰箱里还剩些饺子,不过是速冻的,你要是吃的话,我去给你煮了?”
贺轻舟点头:“谢谢。”
他们这平静的有来有回,倒是和往日没区别。
江苑打开冰箱,把里面的饺子拿出来,开了火。
贺轻舟瞥见角落里那两个行李箱。
他坐下,喝了口江苑给他泡好的茶。
往日厚醇的口感,如今倒尝出几分难以入口的酸涩来。
茶没变,是人变了。
厨房里关了火,江苑端着那碗饺子出来。
贺轻舟全都吃完了,一个不剩。
江苑笑道:“看来是真饿了呀。”
贺轻舟却笑不出来。
人在极度悲怆无力的情况下,仿佛缺失了任何伪装的能力。
那阵子其实是贺轻舟最忙的时候,但他把工作都往后推了,直接住在了江北。
第二天来找江苑时,却见她家门关着。
晒在外面的衣服也不见了踪影。
他顿时慌了神,具体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去医院找她,她以前的同事说她毕业后就不在这儿了。